那時,他們隊里有個在縣城附近很出名叫個“老騷狗”的人,誰
都懼怕他三分。那天老騷狗在追打欺負一個姑娘,毅兵攔住了他,不
料,老騷狗又撲向了他,結(jié)果把毅兵惹急了,他幾下上去,就封實了
那老家伙的眼窩,打瘸了他的腿,還在他的前腦門上留下了個包。這
下毅兵的威名在隊里可就大震了。
1972 年春,隊里改選領(lǐng)導班子,大隊書記讓社員們民主選舉保
管員兼出納,他的“正”字得了最多。保管員是農(nóng)村生產(chǎn)隊沒有任何
級別不脫產(chǎn)的一種極小的干部,管好糧食,管理好農(nóng)機具,把隊里進
出的錢管好,現(xiàn)金賬目和實物賬目要與會計的賬目相吻合。糧食庫
房門每開一次,他都要把隊里的貧協(xié)主席叫上,兩人各帶一把鑰匙,
各開一把鎖。頭一年干下去之后,公社和大隊下來的工作組,把他管
理的糧食、農(nóng)機具、現(xiàn)金清算核查完畢,結(jié)果斤兩一絲不差,稱他的
手勤快,心也特別細,把什么都管理得井井有條,是稱職合格的紅保
管,那年他剛滿十七歲。那時,農(nóng)村里比較出色的農(nóng)活是趕大馬車,
犁地、打磨、撒化肥、揚場、堆垛,什么活兒他也能拿得起,放得下,特
別是全隊社員在一起割糧食,他率隊經(jīng)常在最前頭,因此社員們對
他的看法非同一般,他幾乎成了農(nóng)業(yè)社里的行家里手。第二年再選,
020
他又連選連任了。
1974 年夏末,楊和公社將一個推薦到外地上學的指標分配到了
楊和大隊,大隊黨支部經(jīng)過開會研究,將毅兵的名字報了上去。九月
末,毅兵背著他大嫂給他的一床被子,帶著對未來的美好憧憬離開
了農(nóng)村,踏上了漫漫的求學路,他被內(nèi)蒙古包頭鋼鐵學校錄取了。
包頭,隨著包頭鋼鐵公司的崛起而成為我國一座新興的重工業(yè)
城市,同時也是我國重要的鋼鐵生產(chǎn)和稀土原料基地。白云鄂博有
著豐富的礦藏,給包鋼提供著重要的工業(yè)原料。包頭鋼鐵學校就是依
據(jù)包鋼的建立,在一九五七年設(shè)立的一所工科院校。
毅兵上學,改寫了他們這個家族的歷史,他是煉鐵專業(yè)七四屆
的,鋼與鐵是怎么煉成的,入校后下廠半個月的見習實習,他到包鋼
親眼看了以后,終于才明白了大概。下廠實習,當他第一次穿上白帆
布工作服,頭戴上白色前進帽的時候,他心里感到無比高興。在包
鋼,他面對那直沖云霄的第 3 號煉鐵高爐,他被大工業(yè)的那種氣氛
所感染了。在選礦廠,那百噸自卸車皮旋轉(zhuǎn)機器,把他看得驚呆了。
在軌梁廠,那幾百噸的熱電磁吊機器,在廠房的半空中如燕子似的
翻飛舞躍,又使他大開了眼界。這一切與他以前在農(nóng)村時的所見所
聞,簡直是兩個世界兩重天,隨之他的思想認識發(fā)生著非同尋常的
變化。
由于他基礎(chǔ)差,為了把學習趕上去,有時常學到深夜兩三點。他
是一個不肯服輸和不甘落后的人。班里的四十名同學,來自全國各
地,年齡最大的二十九歲,最小的十八歲。文化程度有“文革”前老三
屆高中畢業(yè)的,也有只上過初中的。他們班的一名貴州同學中途因
堅持不下去,輟學回家了。包頭的生活條件當時異常艱苦,每月按定
量供應的三十三斤糧食,百分之七十是粗糧,有玉米面做成的窩窩
頭和鋼絲面,有高粱面做成的窩窩頭和高粱米飯。冬季的飲食更差,
通常是土豆炒大白菜。他剛?cè)胄r,學校沒有回民食堂,他到昆百一
家東風回民食堂和卡特一家回民飯館吃了一段時間,當時學校每月
021
發(fā)給他們十三塊五毛錢,叫人民助學金,家里有了給他寄個五塊,十
塊,沒了,也就不給他寄了。第二年,學校進了五名回族學員,給他們
專門開了一個灶,學校食堂賣什么他吃什么,他從不嫌棄。百分之三
十的細糧,學校供應的是米飯、面條和饅頭,通常他都留在最后吃,
留剩下的,他都換成糧票。
用戶評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