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不曾合眼,我飛回南京。下飛機打給父親,父親的第一句是大舅走了。
我在趕往醫(yī)院的路上充滿憤怒,我不像去照顧母親,倒像去打仗,要在死神帶走兩位舅舅之后,為搶奪母親而戰(zhàn)。
車窗外江南春色翠綠嬌艷,我的心沉入一片白色茫茫。我的眼睛和心靈產(chǎn)生了分離,我陷入漫長的噩夢,并且再也沒有能力醒過來。
夏天之后我回到北京,精疲力盡。
此后秋天、冬天、春天。我不斷接到母親、舅母們的電話,話說來說去,如同她們的悲傷一樣,怎么說也說不完。
第二年春天,南方暴雨,母親于深夜給我發(fā)了一條信息,她說她開始寫字了,家里的書畫不要斷了。
不要斷了。
外公與大舅對我的教育紛紛回到眼前。我雖然走了一條文學(xué)之路,但藝術(shù)啟蒙與熏陶是我的文學(xué)基礎(chǔ)。我有一支筆,沒有寫字畫畫,卻可寫小說。我要把那些爭論寫進小說,寫成小說。這不是他們的故事,也不是我的故事,而是一個不要斷了的故事。
琉璃時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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