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說文解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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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憶漢字的光華(代序)
“天雨粟,鬼夜哭”,一切只因倉頡造出了世界上最美麗的方塊字一念其音聲相和,可得氣韻生動,總其富麗之形質,可得自然萬類之姿態(tài),涵詠其原義本體,則見中華傳統(tǒng)文化之源流。倘再將這三者融會貫通,往來縱橫,漢語世界之無窮魅力便一一彰顯。
一字,一詞,一成語,循著文明進化的階梯,各所固結,隨處沾溉,無一不深藏著這個民族最深透的傳統(tǒng)精髓、文化神情、思維方式以及種種密碼。即使是到了今天,在城市的某個角落,也許還有著一兩個固執(zhí)的耆儒長者,但凡看到新鞋的鞋底有字,也得小心地摳去,而在某些偏僻的農村,也仍然還有著一些文盲或半文盲的老太太,凡見著有字的廢紙,必恭敬地收集起來,拿到一個固定的地方燒掉。就是在民國年間,中國大大小小的鄉(xiāng)村,也還有許多專門用來焚燒字紙的“字庫”。
漢字是通靈的。愛字是我們的傳統(tǒng)。這是一個樸素而偉大的起點。世上再也沒有別的文字像漢字這樣把這個民族緊緊地聯(lián)結在一起一看著漢學,跟著一個一個的漢字,不認走到世界的什么地方,她都能帶著我們回到那遙遠的故鄉(xiāng)。
漢字一直住在故鄉(xiāng)那個最初孕育了我們的老屋里。時常看著漢字就像是時常有親人在旁邊拉著家常。有些字我們看了老半天,不認識了,有些字被我們早早就拋荒了,有些意思被我們將錯就錯了,有些成語被我們約定俗成了,總之,都讓我們的心靈立時感到了些微的不快。那好像是一種罪過﹣面對那些我們每次一見都讀錯或理解錯了的字或詞,就像無法回避一個我們再也不想相認的窮親戚,而那些我們實在沒見過也不認識的字,大概是一開始就想把它們拋棄了。
漢字和漢語的演變非常復雜,在在充滿了傳奇色彩。在歷史的長河中,一個字是怎樣由它的本義引申出無數(shù)后來義的?它的本義和后來義之間有著什么近乎于神秘的聯(lián)系?由字組成的詞是怎樣組合在一起的?組合而成的詞所因循的學的本義和引申義之間有過什么樣的交鋒◇一個詞匯是如何跟一組詞匯聯(lián)系的?這一組詞匯所構成的文化常識是如何沉淀出一個新的語境?文與學,學與詞,詞與句,這些復雜一相互混成的語法句式乃至又史甯識中間都埋藏著什么樣的文明宓,它們在何種情況下是可以逍約或舉一漢二的?文字、詞匯句子茨也是一個近道的“有生寸九、生一、一生三、三生萬物"地。
弛鏗本求源的精神就是對義化的態(tài)反,也是方法和能力其
給汶幾樣都具備了,我們才可以此目 H 滅頭的認識了某個字
個詞,掌握了漢語的吊遲冶況不人還學取基礎的卅士
滸入到漢語那繁復瑰朋的乳件'么和人章寫好,直言之有物、不偏不倚,深入淺出,文辭優(yōu)美,頭頭是道。古人這些詞都不是隨便造出來的,都是有著具體的嚴格要求的,都是試圖告訴我們寫好文章,乃至認知事物的工具和方法的,還是古人最常說的那句
話:文以載道。
這是說的寫文章,讀書,或是編書,又何嘗不是如此?沒有這些最基本的訓練,基礎便不牢靠,絆絆,什么都似是而非,其結果必然是自以為是,天下第一。而相比較來說,說文、煉字、遺詞、造句,古人之日課,從頭就是當工程來作的,不如此嘔心瀝血,孜孜以求漢字之文理、肌膚、重量、質感、溫度、色彩,何得漢語之神髓逸
韻?
現(xiàn)代漢語不滿百年,要誕生成熟而偉大的作品,需賴我們所有操持漢語的人加倍努力。那些現(xiàn)實生活中自以為駕輕就熟地使用著漢字和漢語的人,出口成章的人,現(xiàn)在是到了認真細究口中說出的每一個字或詞的時候了:它到底是什么意思?它的來源到底是什么?它發(fā)生了什么樣的流變?它掩藏了什么樣的文明密碼?舉幾個最簡單的例子:人人都知道好色之徒被稱為“登徒子”,可是登徒子到底是什么東西?是一個人?是一個什么樣的人?這個人究竟為什么好色到了令后世念念不忘的地步?“孝子”真是孝順的兒子嗎?“先輩”真的是前輩嗎?“上下其手”真的是對女性的“亂摸”嗎?“爛醉如泥”真的是醉成一灘爛泥嗎?“呆若木雞”真的是形容一個人很呆嗎?“傻子”一定就很傻嗎?“天府”一定指四川嗎?“甘露”真的是傳說中的玉液瓊漿嗎?生命真的在于運動嗎?“燕爾新婚”真的是吉祥語嗎?“凱旋而歸”說法妥嗎?就說讀書吧:“才高八斗”到底多少斗?“萬卷”到底多少卷?“文不加點”的“點”是何意?什么才是“想當然”?.....
隨便列舉的這些詞,不加尋根問底,不正本清源,讀書寫書編書,都囫圖而過,就是“想當然”。
因為這些可供我們“想當然”的字詞太多了,所以,我們想,大部分的讀書人、寫書人、編書人,都“當然”需要這樣一本“說文解詞”的書。
這就是序了,說得有些不客氣,請多包涵。
作者
2007年12月于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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