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道》丁元英 特立獨行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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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改編自小說《遙遠的救世主》的電視劇《天道》里,丁元英也是一個特立獨行的人,但認識他的人說:
“認識這個人就是開了一扇窗戶,就能看到不一樣的東西,聽到不一樣的聲音,能讓你思考、覺悟,這已經(jīng)夠了?!?br />那些特立獨行的人,就像一束光,或許與你沒關,或許讓你覺得難受,但恰恰是那些人,能讓我們反思生活的其他可能,總是跟那些與我們相同的人在一起,我們就不會感覺自己生活的“不正?!薄?br />01
丁元英是“倒行逆施”的鬼才,他不走尋常路,他的很多行為別人也理解不了。
他在柏林做私募基金,賺錢比搶錢還快,僅僅一年,就賺得盆滿缽滿,他也獲得了上千萬人民幣的分紅。
前途如此光明,就在很多人以為他要大干特干的時候,他卻突然抽身不干了,解散了私募基金。
那些想跟著他賺錢的人,都特別不理解,說他損害了大伙的利益,又沒有正當?shù)睦碛?,扣留了他的資金,讓他數(shù)年內(nèi)不能動用,只給他留了一點生活費。
回到古城后,在女警官芮小丹的幫助下,丁元英租了一個便宜房子,沒有空調(diào),酷熱的夏天就靠一個風扇度過,一條濕毛巾,隨時往身上擦,以便降溫。
他在古城的生活,深居簡出,肚子餓了,就穿著拖鞋、揣著手下樓吃碗面,吃完餛飩,吃完了,就回到自己的房間里,一邊聽著音樂,一邊研究文化屬性,一邊抽煙,一邊喝茶,這是他全部的愛好和生活。
久而久之,路邊攤的阿姨都認識了他,面店的老板也知道了他,可即便這樣,他還是跟常人不一樣。
他在路邊吃餛飩,已經(jīng)付過了錢,老板忘了,讓他再付一次,他看老板的眼神,突然有些變了,有些驚訝,但他沒有解釋,而是重新付錢,周圍的人提醒老板,說看到他付過錢了,老板說他每天來,下次讓他不要給就好了。
爭論,是因為有必要,可他不去爭論,反而是一種居高臨下的態(tài)度,和周圍的人,太不一樣了,去解釋,是人的本性,不去解釋,又是什么呢?
他不打工不賺錢,在人家眼里,就是好吃懶做,出去吃面,老板問他在那工作,他說自己沒工作,還跟面店老板開玩笑說,要是可以,我來你這兒打工。
可聽見他的話,老板卻突然變了臉色,對丁元英充滿鄙視,覺得他說的不是人話。
丁元英也不解釋,他任由別人誤會。
因為有些事情,是沒法解釋的,那是人們根深蒂固的觀念,一解釋,就是狡辯,觀念變不了,怎么解釋都沒用。
一個人,如果總是跟觀念相同、生活類似的人生活在一起,他的觀念就永遠得不到刷新,他必須看到點不一樣的東西,才能走出自己的“舒適區(qū)”,隔著一點距離反思原本的生活。
02
丁元英的生活,和周圍的人格格不入,他吃著便宜的食物,卻“不思進取”,在別人看來,就是一朵奇葩。
時間長了,他也懶得總是跟人打招呼,能不見人,就不見人。
過年了,芮小丹才想起好友肖亞文讓她幫忙照顧丁元英,可丁元英從來沒給她打過一個電話,她自己上門,看見丁元英買了很多泡面,準備應付春節(jié)。
丁元英也不因為自己吃泡面而感到難堪,對于他來說,有吃的就行,是什么,并不是太要緊的事兒。
父親突然腦溢血,危在旦夕,他到了醫(yī)院,得知父親一邊身子已經(jīng)失去了知覺,而一輩子都是硬骨頭的父親,不想作為一個廢人活著。
父親身體還健康的時候,就叮囑過家人,如果有什么大病,千萬不要搶救他,讓他好好走。
從醫(yī)生那里得知:“能救活的希望不大,即便救活了,基本上也是植物人?!?br />丁元英問:“我要怎么做才能讓我父親死?”
一家人都奇怪地看著他,回到家里,大家為醫(yī)療費的事情爭論,丁元英說:
“照顧父親,不是責任問題,是血緣關系的本然,本該如此,講到分攤責任就錯了,再講孝順加美德,那就更錯了。”
他還說,等確定為植物人,他就把氧氣管子拔了。
一家人,又奇怪地看著他,母親說:
“那可是你爸,拔管子這種絕情的話你也說得出口,養(yǎng)兒防老,他就落得這么個下場,生兒育女還有啥子用?”
丁元英告訴所有人:
“如果養(yǎng)兒就是為了防老,那就別說母愛有多偉大了,養(yǎng)來養(yǎng)去還是為了自己,那是交換。等不等價還兩說,碰到個不孝順的,就算虧了。”
隨后,父親就去世了,丁元英也回到了原本的生活中。
生和死,是人生最自然的事情,很多人都說“好死不如賴活著”,可是,活著就真的好嗎?
我們不知道好不好,需要不同的觀念來沖擊一下,才能讓我們反思我們對于生死的態(tài)度,需要一些不同的觀念,才能讓我們反思我們對于責任、孝順、美德這些原本習以為常的東西。
沒有新的觀念,沒有新的做法,就是“從來就如此”。
可是,從來如此,就對嗎?
如果天底下的父母都是為了“養(yǎng)兒防老而養(yǎng)兒”,愛,還能是他本來都樣子嗎?
再回到古城,丁元英身上的錢幾乎花完了,他只能變賣自己的唱片。
芮小丹原本以為,丁元英就是個從柏林回來,有幾個臭錢的極品混混,是個喝酒賭博嫖女人的無賴。
可是漸漸地,她改變了自己的看法,只是覺得丁元英的生活方式與眾不同。
她這次去見丁元英,還是因為包租婆提醒她,丁元英的房子快到期了,又是夏天,炎熱得讓人受不了,當芮小丹走進丁元英的住處,瞬間就被一種叫“簡潔”的東西吸引了。
“心思越復雜,對簡潔越是有要求,而頭腦越簡單,越需要外在的東西來裝飾自己?!?br />她一聽丁元英的音響,一首《天國的女兒》瞬間打動了她,讓她的心靈感到某種震撼,她想照著丁元英的音響配置,買一套一樣的,可是跑遍古城,也找不到那樣,最后才得知,丁元英那套音響,幾十萬。
她也從葉曉明口里得知,丁元英日子過得很難,不得不變賣唱片了,這讓芮小丹自責又惶恐。
可是她也漸漸被丁元英吸引了,在丁元英被好友歐陽危難的時候,小丹出面幫丁元英解圍,她甚至去見了自己不想見到父親,開口向父親借錢。
一來二往,對丁元英了解得越多,她越是身陷其中。
她請丁元英到家里吃飯,脫光衣服向他表白,可丁元英拒絕了,直到后來芮小丹在一次任務中死里逃生,兩人才在一起。
他們一起出去吃面,丁元英向芮小丹談起文化屬性。
“透視社會依次有三個層面:技術、制度和文化。小到一個人,大到一個國家一個民族,任何一種命運歸根到底都是那種文化屬性的產(chǎn)物。
強勢文化造就強者,弱勢文化造就弱者,這是規(guī)律,也可以理解為天道,不以人的意志為轉(zhuǎn)移?!?br />
芮小丹不解地問:“什么是強勢文化?什么又是弱勢文化?”
丁元英告訴她:
“強勢文化就是遵循事物規(guī)律的文化,弱勢文化就是依賴強者的道德期望破格獲取的文化,也是期望救主的文化。
強勢文化在武學上被稱為“秘笈”,而弱勢文化由于易學、易懂、易用,成了流行品種?!?br />最后,在丁元英的幫助下,芮小丹讓死不開口的罪犯開口認罪,她越發(fā)覺得,丁元英不一般。
一個人總是處在類似的環(huán)境里,見不到“另外的”“不一樣”的人,也就看不見生活的其他可能。
04
跟丁元英在一起后,芮小丹向丁元英要一個禮物:
“你在王廟村給我寫一個神話,讓這里能夠脫貧?!?br />王廟村是貧困縣里的貧困村,之前怎么扶貧也沒扶起來,丁元英也發(fā)現(xiàn),之前扶貧沒扶起來,是沒解決最根本的問題。
他和王廟村的馮世杰、葉曉明、劉冰等人合計,最后決定在王廟村生產(chǎn)音箱,把王廟村打造成生產(chǎn)基地,他們成立了格律詩音箱公司。
樂圣公司是最牛的音箱品牌,格律詩從樂圣訂購核心配件,后來,在丁元英的操作下,格律詩超低價出售音箱,嚴重影響了樂圣的利益,樂圣索賠六百萬,并且起訴格律詩。
從理性上來看,格律詩的做法,沒有任何問題,即便是對簿公堂,也能占據(jù)道理。
但是在馮世杰等人看來,丁元英的做法很不厚道,甚至是恩將仇報,而且樂圣家大業(yè)大是國內(nèi)最牛的音箱公司,從這些表象上,格律詩怎么看都是死路一條,要么輸了官司,關門倒閉,要么賠得傾家蕩產(chǎn),關門倒閉。
經(jīng)過一番考慮,為了更好地保護自己的財產(chǎn),馮世杰等人提出退出公司。
可是最后,官司贏了,而且連律師都不用請,都市女郎肖亞文就搞定了這場官司,格律詩瞬間身價翻了幾倍。
這時候,馮世杰、劉冰等人,悔得腸子都青了。
丁元英扶貧,不是給農(nóng)民發(fā)錢,而是讓農(nóng)民學會“靠自己”賺錢,他給他們創(chuàng)造那樣一個環(huán)境,讓他們有一種市場經(jīng)濟的意識,把自己當做主人。
“自助者天助”,人不能等著救主來救自己,只能自己救自己。
他確實做到了,王廟村成了音箱生產(chǎn)基地,有了良好的質(zhì)量,又有低價,訂單將源源不斷。
所謂當局者迷,一個人在某個局中,看得再清,也是在局里,只有當他走出那個局了,才能看到局本身就是限制。
那些特立獨行的人,就為人們提供了一種反思的可能,提供了一個反思的位置。
05
芮小丹是一個警官,有一次在路上遇見歹徒,沒有其他同事,但作為警官,她無法不理會,警官的責任讓她必須去阻擊歹徒。
她給丁元英打了一個電話,說明了自己的情況。
丁元英知道芮小丹接下來將會面臨什么,但他沒有開口阻止。
他曾經(jīng)給芮小丹說過,警察這份職業(yè)的危險性,如果如果真的遇到了危險,是沒法退縮的,所以,他沒有開口阻止,因為這是芮小丹的責任。
可是,當別人得知,芮小丹曾經(jīng)給丁元英打過電話,而作為芮小丹的男朋友,丁元英竟然什么也沒說,沒有勸阻哪怕一個字。
芮小丹死后,親人朋友都不讓丁元英參加芮小丹的葬禮,也不告訴他芮小丹墓地的位置,因為他們覺得,當時的情況,只要丁元英開口阻止一下,芮小丹或許就不會死。
然而,那是以芮小丹的人格作為代價的,如果她不那樣做,她作為警察的職責,也就沒有被履行。
事后,有人問丁元英:為什么不阻止芮小丹?
他說:芮小丹自己也知道,所以這個電話,并沒有別的意思,只是告別。
在很多人看來,丁元英就是冷漠。
可是得知芮小丹的死亡消息,他氣血攻心,瞬間面無血色。
丁元英講的是道,講的是天道,講的是文化屬性,他自己又怎么能夠讓自己成為弱勢文化的產(chǎn)物呢?
他深愛芮小丹,可是他的理性告訴他,屬于強勢文化的要求告訴他,他沒有理由阻止。
韓楚風說:“元英是個明白人。”
肖亞文說:“他跟正常人的思維顛倒了,說鬼話,辦鬼事,倒行逆施,但是還有道理,像魔,柏林有個居士說他是極品混混?!?br />對于我們來說,他是一盞燈,不會照亮我們的生活,但會照亮我們觀念里某些黑暗的地方,讓我們看到不一樣的東西。
06
可能是我們這個世界太多的“正常人”,他們規(guī)規(guī)矩矩做事,規(guī)規(guī)矩矩做人,拒絕并排斥某些“不規(guī)矩”的人和事,所以我特別偏愛“特立獨行”的人。
《烏合之眾》就是研究這群“規(guī)規(guī)矩矩”的“烏合之眾”的,勒龐在書中之處,當一個人作為一個孤立的個體時,他有著自己鮮明的個性,可是當他成為“群體”的一員,他的個性就會被群體吞沒,他的思想就被群體思想取代,而群體思想,可能只是某種口號、觀念。
總而言之,一個人在“群體”中,就會變得情緒化、沒有思考能力,群體說什么,他就是什么。
群體是怎么形成的呢?其中有一點就是,他們必須有共同的目標,一個群體里,所有人都只能有一個目標,而且這個目標必須明確,不能懷疑,必須把跟自己不一樣的東西排擠出去。
所以,在“群體”中的人,是沒有反思能力的。
所謂“特立獨行”的人,就是“群體”之外的人,他們有自己的個性,有自己的思想,能選擇自己的人生。
我漸漸覺得,如果我們的生活一直都“規(guī)規(guī)矩矩”,按部就班,沒有其他觀念和人來進行刺激,我們就永遠也不會改變。
我偏愛“特立獨行”的人,因為若沒有那些特立獨行的人,人的生活將變成一潭死水,最終會讓里面很多生物都死掉,而那些特立獨行的人,會攪動這潭水,讓它不至于死氣沉沉。
我偏愛“特立獨行”的人,是因為我們需要鏡子,才能對我們所處的環(huán)境、生活進行反思,因為總是在相同的人里面,我們永遠都只能看到同樣的東西,因此也不會懷疑這種生活,更加沒法想象另外的生活。
基于這種種理由,我偏愛“特立獨行”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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