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曲》之天堂篇第三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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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曲》之天堂篇

作者：但丁

第一章

萬物的推動者，其榮耀的光亮
照徹宇宙；不過在某一區(qū)
會比較弱，在另一區(qū)比較強(qiáng)。
此刻我置身神光最亮的區(qū)域，
目睹了那里的景象，再降回凡間，
就不能——也不懂得——把經(jīng)驗重敘。
因為，我們的心智朝著欲念
靠近時，會潛入極深處行進(jìn)，
使記憶無從追隨而落在后面。
盡管如此，能夠在我內(nèi)心
珍藏的天國印象是我的題材，
此刻就要讓我在詩中歌吟。
尊貴的阿波羅呀，讓我按尊意承載
你的大能，去完成最終的任務(wù)，
把那株受你鐘愛的月桂贏來。
迄今，借帕那索斯山一峰之助，
我就能勝任；進(jìn)了最后的競技場，
我此刻需要兩座山峰來共輔。
光臨我懷呀，讓你的靈氣翕張，
就像你昔日把馬胥阿斯
拔離他的肢體，如拔劍于鞘qiao4囊。
神圣的大能啊，只要你給我賞賜
力量的部分，讓我以文字寫出
至福國度留在我腦中的影子，
你就會看見我走向你的寵樹，
以葉子為冕。你和此詩的題材，
會使我受得起那些樹葉的燾覆fu4。
父哇，這些葉子很少人攀摘，
帝王和詩人都鮮獲此葉的殊榮——
是人心歪邪之過；真是可哀。
佩內(nèi)奧斯之枝把人心鼓動，
再叫人馨香求之，桂葉就會
使德爾佛伊之神欣悅盈衷。
星火之后，會有烈焰跟隨；
在我后面，也許有別的人祈禱，
以更佳的言辭請克拉峰顧垂。
塵世之燈循多處向凡人俯照；
但四圈交叉成三個十字的地方，
是最佳的途徑。在那里升高，
可以和較佳的景星輝映發(fā)光；
調(diào)和塵世之蠟，在蠟上戳印時，
也更能準(zhǔn)確地重現(xiàn)原來的圖章。
那盞燈，靠近該處上升，叫白日
覆蓋了那邊，而這邊則是夜晚；
地球這時是黑白兩半相峙zhi4。
這時，我看見貝緹麗彩嫻然
向左邊轉(zhuǎn)身，眸子直望太陽；
蒼鷹瞵日呀，也不像此刻的凝盼。
像反射中第二道光線發(fā)亮，
從第一道光線再度上凌；
或像朝圣的人想重返故鄉(xiāng)；
貝緹麗彩的行動，由我的眼睛
注入我的心，叫我照樣上瞻，
向太陽逼視，乖離常人的反應(yīng)。
那里，人類的力量多方面超凡，
獲此地得不到的天賦。這種天賦，
來自上主給人類創(chuàng)造的地產(chǎn)。
瞻日的時間雖短，卻夠我目睹
它的火花向四周閃耀生輝，
如沸騰的熔鐵自烈火涌出；
剎那間，仿佛是白晝與白晝暐wei3暐
相迭；仿佛具有大能的神靈
以第二個太陽把高天點(diǎn)綴。
貝緹麗彩靜立著，目不轉(zhuǎn)睛，
仰望著永恒的轉(zhuǎn)輪；我的視線
也從上方移回，在她身上凝定。
注視著她，我的精神陡變，
就像格勞科斯，因嘗了仙草
而化為神祇qi2，置身于其他海神間。
超凡的經(jīng)驗非文字所能宣告，
對將來借神恩登仙的人，就只書
實(shí)例吧，算暫把經(jīng)驗向他們傳報。
大愛呀，你統(tǒng)御諸天，以光芒來幫扶，
使我向上方飛升。飛升的，是最遲
獲你創(chuàng)造的部分嗎？只有你清楚。
轉(zhuǎn)輪渴求你，因你而運(yùn)行不止。
你調(diào)協(xié)和諧的聲籟，并播諸九天。
當(dāng)轉(zhuǎn)輪以聲籟叫我向它凝視，
一大片天空，仿佛叫太陽的光焰
燁ye4燁燃亮，面積之廣，要超過
大雨或河流所擴(kuò)闊的任何湖面。
聲籟的新奇和大光明的昭焯chao1,
燃起我從未有過的強(qiáng)烈心意，
驅(qū)我求索聲光的原來處所。
貝緹麗彩了解我，一如我了解自己：
為了平息我激動的心境，
不等我開口發(fā)問，就朱唇柔啟，
說：“你本身胡思亂想，靈性
變得遲鈍了，結(jié)果視線模糊。
你不再亂想，真相才看得分明。
此刻，你以為自己立足于塵土；
其實(shí)不然：閃電從居所飛脫，
也絕難比擬你此刻歸家的速度?！?br />貝緹麗彩含著笑，向我扼要地解說。
她雖然為我釋除了最初的狐疑，
但接著，我就受縛于更大的困惑。
于是我說：“大詫中獲得啟迪，
我已經(jīng)心滿意足。但現(xiàn)在又納罕，
我怎能凌越這些輕清的物體?！?br />她聽后，發(fā)出一聲慈憐的嗟jie1嘆，
眼睛望著我，樣子就像慈母
回望神智昏迷的兒子一般。
然后對我說：“無論任何事物，
都有本身的秩序。宇宙大千
與神相仿，也全靠這一法度。
在這里，高等創(chuàng)造物都能親眼
看永善之征；而宇宙這個系統(tǒng)，
也為恒善這一目標(biāo)而創(chuàng)建。
萬物的本性，在我提到的秩序中，
因命分不同，乃有不同的傾向：
或遠(yuǎn)離物源，或靠近物源而聚攏。
因此，物性乃越過生命的大洋，
航向不同的港口。每一種物性，
都乘著天賦的本能浮過海疆。
這一本能，使火焰向月亮飛凌；
這一本能，是凡軀心中的原動力；
這一本能，使泥土歸一緊凝。
這張強(qiáng)弓，不僅把無智之裔yi4
向目的射出，而且也射出具有
悟性、具有仁愛之心的個體。
天道在這樣調(diào)節(jié)萬物的時候，
還以其光芒使天穹永享安詳。
天穹內(nèi)，最快的天體運(yùn)轉(zhuǎn)急驟。
此刻，弓弦正以巨大的力量
射向欣悅的目標(biāo)，載著我們，
赴約般向著該處高騰飛揚(yáng)。
由于物質(zhì)遲鈍，不善于屈伸，
物件的形狀與工匠最初的意圖
往往彼此相違。實(shí)際上，凡人
跟其他生物有時也如此：由勁弩
射出后，因為本身有能力拐彎，
往往會偏離正軌而走上歧路。
就像我們會看見火焰從云端
下墜，最先的沖動受偷樂誘惑
而拐向歪徑，也會墮返塵寰。
此刻，要是我的猜想沒有錯，
你無須感到驚奇；你的上升
就像高山的溪流向山腳飛墮。
你脫離了羈絆而仍不上騰，
反而值得驚詫；就像凡間
有烈火靜止，不向上飛迸?！?br />貝緹麗彩說完，再仰臉朝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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