瑪格麗特·米切爾 | 《亂世佳人》：心之所系即是家

如果瑪格麗特·米切爾這個名字讓你覺得陌生，那么提起《亂世佳人》（也譯作《飄》），你一定不會不知道。這是瑪格麗特一生中出版的唯一一部小說，其總印刷量僅次于《圣經(jīng)》，居全世界第二位。小說出版后的第二年就獲得了普利策獎，三年之后就被拍成了電影，成為家喻戶曉的經(jīng)典。

瑪格麗特和斯佳麗之間在性格和經(jīng)歷上頗有相似之處?，敻覃愄卦庥鲞^三次車禍、兩次墜馬、一次燒傷和一次腦震蕩，在短短不到50年的生命中可謂意外頻發(fā)。她每天抽三包煙，同時喝很多酒，她經(jīng)歷過一次失敗的婚姻，后來嫁給約翰·馬什卻不隨夫姓。正因為瑪格麗特的堅強、倔強和叛逆，才使得文學(xué)寶庫中多了一個迷人而冷酷，可愛又可恨的斯佳麗。

在此節(jié)選《亂世佳人》第62章的部分內(nèi)容，與您分享。

《亂世佳人》（節(jié)選）

她像是離開了現(xiàn)實世界，茫茫然不知到了什么地方。那種惡夢似的感覺重又向她襲來，而且比以往更加強烈，使她的心狂跳不已。她又一次陷入了死亡與寂靜的深淵，就像有一次在塔拉莊園時那樣。人世間的一切榮華富貴不復(fù)存在，生活變成了一片廢墟，唯有恐慌像陣陣冷風(fēng)似的在她胸中怒吼。迷霧引起的恐怖死死地抓住了她。她開始跑了起來。像過去在無數(shù)次的惡夢中奔跑一樣，現(xiàn)在她也是被一種無名的恐懼驅(qū)趕著，沒有目標地盲目亂跑，拼命想在那團團迷霧中找到一個安全的地方。

突然，眼前隱隱約約地出現(xiàn)了一盞燈光，接著是一排燈光。雖然燈光模模糊糊，搖曳不定，然而它們卻是實實在在的。在她過去的惡夢中從來沒有出現(xiàn)過燈光，有的只是灰蒙蒙的迷霧。她的心一下子抓住了這些燈光。因為燈光意味著安全、意味著有人、意味著現(xiàn)實。

現(xiàn)在她的呼吸已經(jīng)比較平穩(wěn)，她雙手叉著腰坐在那兒，眼睛望著前面的桃樹街。在那邊斜坡的盡頭就是她的房子。那房子看上去好像每個窗口都有燈光，而且燈光都很明亮，足以驅(qū)散眼前的迷霧。啊，這就是家！實實在在的家！她望著遠處房子的模糊輪廓，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感激和渴望之情，精神上似乎也感到了一種平靜。

家！這才是她想要去的地方。這才是她拼命跑著要去的地方。跑回家去找瑞特！

一經(jīng)認識到這一點，她便像全身掙脫了鎖鏈一般，同時也消除了她在夢中常常感到的那種恐懼。原來自從那天夜里她一路顛簸逃回塔拉莊園，發(fā)現(xiàn)世界已臨近末日以來，這種恐懼便常常來侵擾她的夢境。那晚一到塔拉莊園，她便發(fā)現(xiàn)自己已失去了安全、失去了所有的力量、所有的智慧、所有的柔情、所有的理解——而所有這些體現(xiàn)在埃倫身上的東西都曾經(jīng)是她少女時代賴以生存的保障。雖然后來她獲得了物質(zhì)上的安全，但在夢中她仍是一個受驚的孩子，仍要四處尋找那已經(jīng)失去的安全和那個已經(jīng)失去的世界。

現(xiàn)在她才認識到自己在夢中一直尋覓的那個避難處，那個一直被迷霧遮住的溫暖而安全的地方?……乃是瑞特。因為瑞特有著堅實的臂膀可以把她抱在懷里，有著寬闊的胸膛可以讓她把疲倦的頭偎依在上面，有著嘲弄的笑聲讓她對一切事物保持著清醒的頭腦。瑞特還有著充分的理解力，因為他也像她一樣，看問題實事求是，不會被名譽、犧牲或?qū)θ诵缘母呱行拍畹鹊炔磺袑嶋H的觀念蒙住眼睛。他是愛她的！

瑪格麗特·米切爾

本文選自《亂世佳人》第62章，斯佳麗最好的朋友玫蘭妮離她而去，她也意識到，之前自己對阿希禮所謂的愛算不得真實。斯佳麗在迷茫中失去了所有力氣，這時才明白，原來瑞特才是她最需要的歸宿。有人說瑞特是個“霸道總裁”，不過這個說法容易讓人們忽略了瑞特對斯佳麗的真正意義——家。

瑪格麗特為小說設(shè)定了一個開放的結(jié)局：瑞特毫不猶豫地離開了斯佳麗，而斯佳麗挽留失敗之余只能安慰自己“明天要想出個辦法來重新得到他”?，F(xiàn)實中，瑪格麗特比斯佳麗幸運得多。與約翰·馬什結(jié)婚后，瑪格麗特因為腳傷，不方便外出上班，不得不辭去了之前的編輯工作，成為了全職太太。

馬什怕妻子在家無聊，從圖書館借大量的書給她看，并鼓勵她寫作。他的方式也很特別，他對瑪格麗特說：“天啊，書你都看了上千本，就不能寫你自己的故事嗎？”這語氣，聽起來多像是瑞特在對斯佳麗講話。馬什工作之余成為了瑪格麗特的書稿編輯，他珍視她的才華，全心全力地幫助她。在一段好的感情里，雙方應(yīng)該是旗鼓相當(dāng)?shù)摹矍椴粌H需要噓寒問暖，更可貴的是形成精神上的認同。能夠成為彼此的精神寄托，才能構(gòu)成靈魂意義上的家。

有趣的是，瑪格麗特和馬什夫妻倆把他們的家稱作“垃圾堆”。這個小小的公寓只有一室一廳，然而華屋也好，“垃圾堆”也罷，生活在一個屋檐下的是兩個相愛的人，他們擁有最理想的陪伴，夫復(fù)何求？詩人藍藍在一首詩中這樣寫道：“想你的時候/我是一座空房子”。房子成為家，不是因為屋里有燈光，而是那里有你放在心上的人。

希望總有一盞燈亮著，是因為有人在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