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雨聲三月盡，萬般人事五更頭?！边@是唐代詩人韓偓《惜春》詩里的兩句，寫的是三月里的雨夜。很多故事都發(fā)生在三月。有時，無心之間，無意之中，突然見到一本好書，讀到一首好詩，聽到一支好歌，會使你終身受益。
“暮春三月，江南草長，雜花生樹，群鶯亂飛。見故國之旗鼓，感平生于疇日，撫弦登陴，豈不愴悢？所以廉公之思趙將，吳子之泣西河，人之情也；將軍獨無情哉！想早勵良規(guī)，自求多福。”早年讀完丘遲《與陳伯之書》，真像被撥動了心弦，久久難以平息。以前從未到過江南，文中“暮春三月，江南草長，雜花生樹，群鶯亂飛”十六個字竟成了我憧憬江南、迷戀江南的心結。每逢三月，盡管身處北方，感受著春寒料峭的氣溫，但腦海里早已呈現(xiàn)“江南草長鶯飛”的美景。這十六個字往往脫口而出，依然令人心跳不已。有些人讀書常常抱怨自己“記性不好”，但真正的好文章讀過是忘不了的，甚至終身能頌。
雨聲有時是令人不安的，比如“山河破碎風飄絮，身世浮沉雨打萍”。雨聲有時也令人豪爽，比如“夜闌臥聽風吹雨，鐵馬冰河入夢來”。當然，雨聲有時也令人思念，比如“君問歸期未有期，巴山夜雨漲秋池”。不過，這些詩寫的都是秋雨。三月的雨，是春天的雨，另是一番情形。白居易：“梨花一枝春帶雨。”李賀《將進酒》：“況是青春日將暮，桃花亂落如紅雨?！币稀都陌碴懹讶恕罚骸皠e路在春色，故人云夢中；鳥啼三月雨，蝶舞百花風?！?/p>
有些人常常謙虛自己“記不住歌詞”。但真正的好歌聽過也是忘不了的。比如“臺灣校園歌曲”剛剛風靡大陸后的一天，我臥病在床，窗外下著小雨，腦子昏昏沉沉，忽然聽到女兒用錄音機播放一首聽起來有點哀傷的歌：“三月里的小雨，淅瀝瀝瀝下個不停，山谷里的小溪，嘩啦啦啦流不停，……請問小溪，誰帶我追尋，追尋那一顆愛我的心？”外面的雨聲滴滴嗒嗒，伴隨著這支歌，一字一音都敲到了心里。后來知道這就是劉文正唱的《三月里的小雨》。
雨聲有時也真的能帶來一種寂寞，比如“春潮帶雨晚來急，野渡無人舟自橫”。聽得懂劉文正的這首歌就能理解什么是真正的“寂寞感”。有人總結得好：一個人孤獨不是寂寞，在眾人里感到孤獨才是寂寞。但劉文正的這首歌并不全是寂寞，“追尋”才是這首歌的真諦。
有些人常常自夸“從不追星”。但真正的歌壇巨星也是令人難忘的，比如劉文正。當年劉文正的歌聲令人陶醉而深沉。除了《三月里的小雨》外，他的《蘭花草》、《外婆的澎湖灣》、《遲到》等等早已是流行歌曲中經典里的經典，膾炙人口，耳熟能詳。然而，就在他走紅世界、粉絲無數之時，他突然從歌壇消失，再不登臺，反倒更增加大家對他的眷顧。
臺灣音樂人羅大佑這樣評價：“劉文正是一位天生的巨星型偶像。在此之前還沒有這樣的偶像。他對自己的魅力非常清楚，有強烈的自戀感。當他覺得環(huán)境不好的時候，他寧愿完全消失，幾年拒不見人，即便是好朋友也不見，他是個絕對的完美主義者?！?/p>
歌手張帝也有精彩評介：“劉文正好美，他長得好帥，很有韻味。在那個時代，文正也是一個藝人的代表，很可惜他現(xiàn)在從事的是房地產，在美國，不出來了，因為他愛惜他自己。聽朋友說，他希望大家能夠留住他以前的感覺。我認為文正他想保留他最美的那段時間的印象，不想讓大家看到他現(xiàn)在的樣子，但是他的歌，老實說真的好！……”
記得袁枚在《隨園詩話》摘了兩句詩：“美人自古如名將，不許人間見白頭”。對于曾經傾國傾城的絕世美女和驍勇神武的一代名將，不愿讓人見到他們的老態(tài)，這種心情完全可以理解，因為這是他們一生的矜持和最后的自尊。但我對于“美男”也有這樣強烈的自戀和自尊卻不敢過于恭維，年紀大的男人更多的是靠智慧、靠見識自立，不能過于看重容貌。“容貌姣好”往往是男人的負擔。
也許劉文正本人并沒有這樣的意思，上面兩位同行的評論可能也是一種猜測，難免有“以己度人”之嫌。無論真假，我等只要記住他這首著名的《三月里的小雨》，熱愛生活，記住永遠追尋自己心中的那個感覺就夠了！
（寫于2011年3月3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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