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姆萊特第三幕（上）：哈姆萊特的復(fù)仇計劃開始了

2021-04-22 16:31:0026:18 3.9萬

所屬專輯：莎士比亞經(jīng)典有聲劇 | 世界名校教授逐部賞析

聲音簡介

哈姆雷特-第五集

主要人物：

波洛涅斯：御前大臣

哈姆雷特：丹麥王子

羅森格蘭茲：朝臣

吉爾登斯吞：朝臣

克勞狄斯：丹麥國王，哈姆雷特的叔父

喬特魯?shù)拢旱溚鹾?，哈姆雷特的母親

奧菲利婭：丹麥貴族，波洛涅斯的女兒

第三幕第一場

國王你們不能用迂回婉轉(zhuǎn)的方法，探出他為什么這樣神魂顛倒，讓紊亂而危險的瘋狂困擾他安靜的生活嗎？

羅森格蘭茲 他承認(rèn)他自己有些神經(jīng)迷惘，可是絕口不肯說為了什么緣故。

吉爾登斯吞 他也不肯虛心接受我們的探問；當(dāng)我們想要引導(dǎo)他吐露他自己的一些真相的時候，他總是用假作癡呆的神氣故意回避。

王后他對待你們還客氣嗎？

羅森格蘭茲 很有禮貌。

吉爾登斯吞 可是不大自然。

羅森格蘭茲 他很吝惜自己的話，可是我們問他話的時候，他回答起來卻是毫無拘束。

王后你們有沒有勸誘他找些什么消遣？

羅森格蘭茲 娘娘，我們來的時候，剛巧有一班戲子也要到這兒來，被我們超過了；我們把這消息告訴了他，他聽了好像很高興?，F(xiàn)在他們已經(jīng)到了宮里，我想他已經(jīng)吩咐他們今晚為他演出了。

波洛涅斯 一點不錯；他還叫我來請兩位陛下同去看看他們演得怎樣呢。

國王那好極了；我非常高興聽見他在這方面有興趣。請你們兩位還要更進(jìn)一步鼓起他的情緒，把他的心思移轉(zhuǎn)到這種娛樂上面來。

羅森格蘭茲 是，陛下。

國王親愛的喬特魯?shù)拢阋矔簳r離開我們；因為我們已經(jīng)暗中差人去叫哈姆萊特到這兒來，讓他和奧菲利婭見見面，就像他們偶然相遇一般。她的父親跟我們兩個人要扮演一下密探，躲在可以看見他們，卻不能被他們看見的地方，觀察他們會面的情形，從他的行為上判斷他的瘋病究竟是不是因為戀愛上的苦悶。

王后我愿意服從您的意旨。奧菲利婭，但愿你的美貌果然是哈姆萊特瘋狂的原因；更愿你的美德能夠幫助他恢復(fù)原狀，使你們兩人都能安享榮華。

奧菲利婭 娘娘，但愿如此。

波洛涅斯 奧菲利婭，你在這兒走走。陛下，我們就去躲起來吧。

你拿這本書去讀，他看見你這樣用功，就不會疑心你為什么一個人在這兒了。人們往往用至誠的外表和虔敬的行動，掩飾一顆魔鬼般的內(nèi)心，這樣的例子是太多了。

國王啊，這句話是太真實了！它在我的良心上抽了多么重的一鞭！涂脂抹粉的娼婦的臉，還不及掩藏在虛偽言辭后面我的行為更丑惡。難堪的重負(fù)??！

波洛涅斯 我聽見他來了；我們退下去吧，陛下。

哈姆萊特 生存還是毀滅，這是一個值得考慮的問題；默然忍受命運(yùn)暴虐的毒箭，或是挺身反抗人世間無涯的苦難，通過斗爭把它們掃清，這兩種行為，哪一種更高貴？死了；睡著了；一切都結(jié)束了；要是在這種沉睡之中，我們心頭的創(chuàng)痛，以及其他無數(shù)血肉之軀所不能避免的打擊，都可以從此消失，那正是我求之不得的結(jié)局。死了；睡著了；睡著了也許還會做夢；嗯，問題就在這兒：即使當(dāng)我擺脫了這具朽腐的皮囊，在那死的睡眠里，究竟將要做些什么夢，值得想一想。人們甘心久困于患難之中，也就是為了這個緣故；誰愿意忍受人世的鞭撻和譏嘲、壓迫者的凌辱、傲慢者的冷眼、被輕蔑的愛情的慘痛、法庭的拖延、官吏的暴虐和費(fèi)盡辛勤所換來的小人的鄙視，要是他只要用一柄小小的刀子，

就可以清算他自己的一生？誰愿意負(fù)著這樣的重?fù)?dān)，在煩勞的生命的壓迫下呻吟流汗，如果不是因為懼怕不可知的死后，懼怕那從來不曾有一個旅人回來過的神秘之國，是它迷惑了我們的意志，使我們寧愿忍受目前的磨折，不敢向我們所不知道的痛苦飛去？這樣，重重的顧慮使我們?nèi)兂闪伺撤颍瑳Q心的赤熱光彩，被審慎的思維蓋上了一層灰色，偉大的事業(yè)在這種考慮之下，也會逆流而退，失去了行動的意義。且慢！美麗的奧菲利婭！——女神，在你的祈禱之中，不要忘記替我懺悔我的罪孽。

奧菲利婭 我的好殿下，您這許多天來貴體安好嗎？

哈姆萊特 謝謝你，很好，很好，很好。

奧菲利婭 殿下，我有幾件您送給我的紀(jì)念品，我早就想把它們還給您；請您現(xiàn)在收回去吧。

哈姆萊特 不，我不要；我從來沒有給你什么東西。

奧菲利婭 殿下，我記得很清楚您把它們送給了我，那時候您還向我說了許多甜言蜜語，使這些東西顯得格外貴重；現(xiàn)在它們的芳香已經(jīng)消散，請您拿回去吧，因為在有骨氣的人看來，送禮的人要是變了心，禮物雖貴，也會失去了價值。拿去吧，殿下。

哈姆萊特 哈哈！你貞潔嗎？

奧菲利婭 殿下！

哈姆萊特 你美麗嗎？

奧菲利婭 殿下是什么意思？

哈姆萊特 要是你既貞潔又美麗，那么你的貞潔應(yīng)該斷絕跟你的美麗來往。

奧菲利婭 殿下，難道美麗除了貞潔以外，還有什么更好的伴侶嗎？

哈姆萊特 嗯，真的；因為美麗可以使貞潔變成淫蕩，貞潔卻未必能使美麗受它自己的感化；這句話從前像是怪誕之談，可是現(xiàn)在時間已經(jīng)把它證實了。我的確曾經(jīng)愛過你。

奧菲利婭 真的，殿下，您曾經(jīng)使我相信您愛我。

哈姆萊特 你當(dāng)初就不應(yīng)該相信我，因為美德不能熏陶我們罪惡的本性；我沒有愛過你。

奧菲利婭 那么我真是受了騙了。

哈姆萊特 進(jìn)尼姑庵去吧；為什么你要生一群罪人出來呢？我自己還不算是一個最壞的人；可是我可以指出我的許多過失，一個人有了那些過失，他的母親還是不要生下他來的好。我很驕傲，有仇必報，富于野心，我的罪惡是那么多，連我的思想也容納不下，多到無法想象，甚至于我都沒有充分的時間可以把它們實行出來。像我這樣的家伙，匍匐于天地之間，有什么用處呢？我們都是些十足的壞人；誰都不要相信我們。進(jìn)尼姑庵去吧。你的父親呢？

奧菲利婭 在家里，殿下。

哈姆萊特 把他關(guān)起來，讓他一個人在家里，扮演一個大傻瓜吧。再會！

奧菲利婭 噯喲，天哪！救救他！

哈姆萊特 要是你一定要嫁人，我就把這一個咒詛送給你做嫁妝。盡管你像冰雪一樣圣潔，你還是逃不過小人的誹謗。進(jìn)尼姑庵去吧，去；再會！或者要是你必須嫁人的話，就嫁給一個傻瓜吧；因為聰明人都明白你們會叫他們變成怎樣的怪物。進(jìn)尼姑庵去吧，去；越快越好。再會！

奧菲利婭 天上的神明啊，讓他清醒過來吧！

哈姆萊特 我也知道你們會怎樣涂脂抹粉；上帝給了你們一張臉，你們又替自己另外造了一張。你們煙視媚行，淫聲浪氣，替上帝造下的生物亂取名字，賣弄你們不懂事的風(fēng)騷。算了吧，我再也不敢領(lǐng)教了；害得我都發(fā)了瘋。我說，我們以后再不要結(jié)什么婚了；已經(jīng)結(jié)過婚的，除了一個人以外，都可以讓他們活下去；沒有結(jié)婚的不準(zhǔn)再結(jié)婚，進(jìn)尼姑庵去吧，去。

奧菲利婭 啊，一顆多么高貴的心是這樣殞落了！朝臣的眼睛、學(xué)者的辯舌、軍人的利劍、國家所矚望的一朵嬌花；時流的明鏡、人倫的雅范、舉世注目的中心，這樣無可挽回地殞落了！我是一切婦女中間最傷心而不幸的，我曾經(jīng)從他音樂一般的盟誓中吮吸芬芳的甘蜜，現(xiàn)在卻眼看著他高貴無上的理智，像一串美妙的銀鈴失去了諧和的音調(diào)，無比的青春美貌，在瘋狂中雕謝！?。∥液每?，誰料過去的繁華，變作今朝的泥塵！

國王戀愛！他的精神錯亂不像是為了戀愛；他說的話雖然有些顛倒，也不像是瘋狂。他有些什么心事盤踞在他的靈魂里，我怕它也許會產(chǎn)生危險的結(jié)果。為了防止萬一，我已經(jīng)當(dāng)機(jī)立斷，決定了一個辦法：他必須立刻到英國去，也許他到海外各國游歷一趟以后，時時變換的環(huán)境，可以替他排解這樁使他神思恍惚的心事。你看怎么樣？

波洛涅斯 那很好；可是我相信他的煩悶的根本原因，還是為了戀愛上的失意。啊，奧菲利婭！你不用告訴我們哈姆萊特殿下說些什么話；我們?nèi)悸犚娏?。陛下，照您的意思辦吧；可是您要是認(rèn)為可以的話，不妨在戲劇終場以后，讓他的母后獨自一人跟他在一起，懇求他向她吐露他的心事；她必須很坦白地跟他談?wù)?，我就找一個地方偷聽他們的交談。要是她也探聽不出他的秘密，您就叫他到英國去，或者憑著您的高見，把他關(guān)在一個適當(dāng)?shù)牡胤健?/p>

國王就這樣吧；大人物的瘋狂是不能聽其自然的。

第三幕第二場

哈姆萊特 請你念這段劇詞的時候，要照我剛才讀給你聽的那個樣子，一個字一個字打舌頭上很輕快地吐出來；要是你也像多數(shù)的伶人們一樣，只會拉開了喉嚨嘶叫，那么我寧愿叫那宣布告示的公差念我這幾行詞句。也不要老是把你的手在空中這么揮舞；一切動作都要溫文爾雅，因為就是在洪水暴風(fēng)一樣的感情激發(fā)之中，你也必須取得一種節(jié)制，免得表演過火。?。∥易畈辉敢饴犚娨粋€披著滿頭假發(fā)的家伙在臺上亂嚷亂叫，把一段感情片片撕碎，讓那些只愛熱鬧的低級觀眾聽得出神，他們中間的大部分是除了欣賞一些莫名其妙的手勢以外，什么都不懂的。請你留心避免才好。

伶甲我留心著就是了，殿下。

哈姆萊特 可是太平淡了也不對，你應(yīng)該接受你自己常識的指導(dǎo)，把動作和言語互相配合起來；特別要注意到這一點，你不能越過自然之道；因為任何過分的表現(xiàn)都是和表演的原意相反的，自有戲劇以來，它的目的始終是反映自然，顯示善惡的本來面目，給它的時代看一看它自己演變發(fā)展的模型。好吧，去準(zhǔn)備吧。

哈姆萊特 啊，大人，王上愿意來聽這一出戲嗎？

波洛涅斯 他跟娘娘都就要來了。

哈姆萊特 叫那些戲子們趕緊點兒。

波洛涅斯：是，殿下。

你們兩人也去幫著催催他們。

羅森格蘭茲、吉爾登斯吞 是，殿下。

哈姆萊特 喂！霍拉旭！

霍拉旭 有，殿下。

哈姆萊特 霍拉旭，你是我所結(jié)交人中最正直的一個。

霍拉旭 啊，殿下！——

哈姆萊特 不，不要以為我在恭維你；聽著。自從我能夠辨別是非之后，我的靈魂就選擇了你。

霍拉旭 殿下！這——

哈姆萊特 好了，我不用再多說了。今晚我們要在國王面前演一出戲，其中有一場的情節(jié)跟我告訴過你的我的父親的死狀很相似；當(dāng)那幕戲上演的時候，我要請求你集中你的全副精神，注視我的叔父，要是他在聽到了那一段戲詞以后，他的隱藏的罪惡還是不露出一絲痕跡來，那么我們所看見的那個鬼魂一定是個惡魔，我的幻想也就像鐵匠的砧石那樣黑漆一團(tuán)了。留心看他；我也要把我的眼睛盯在他的臉上；過后我們再把各人觀察的結(jié)果綜合起來，給他下一個判斷。

霍拉旭 很好，殿下；在演這出戲的時候，要是他在容色舉止之間，有什么地方逃過了我們的注意，請您唯我是問。

哈姆萊特 他們來看戲了；我必須裝出一副糊涂樣子。你去挑一個地方坐下。

國王你過得好嗎，哈姆萊特賢侄？

哈姆萊特 很好，好極了；我過的是一條變色龍，整天吃空氣，肚子讓甜言蜜語塞滿了；這可不是你們填鴨子的辦法。

國王你這種話真是答非所問，哈姆萊特；我不是那個意思。

哈姆萊特 不，我現(xiàn)在也沒有那個意思。

王后過來，我的好哈姆萊特，坐在我的旁邊。

哈姆萊特 不，好媽媽，這兒有一個更迷人的東西。

波洛涅斯 啊哈！您看見嗎？

哈姆萊特 小姐，我可以睡在您的懷里嗎？

奧菲利婭 不，殿下。

哈姆萊特 我的意思是說，我可以把我的頭枕在您的膝上嗎？

奧菲利婭 嗯，殿下。

哈姆萊特 您以為我在轉(zhuǎn)著下流的念頭嗎？

奧菲利婭 我沒有以為，殿下。

哈姆萊特 睡在姑娘大腿的中間，想起來倒是很有趣的。

奧菲利婭 什么，殿下？

哈姆萊特 沒有什么。

奧菲利婭 您在開玩笑嗎？殿下。

哈姆萊特 誰，我嗎？

奧菲利婭 嗯，殿下。

哈姆萊特 上帝啊！要說玩笑，那就得屬我了。一個人為什么不說說笑笑呢？您瞧，我的母親多么高興，我的父親還不過死了兩個鐘頭。

奧菲利婭 不，已經(jīng)四個月了，殿下。

哈姆萊特 這么久了嗎？噯喲，那么讓魔鬼去穿孝服吧，我可要去做一身貂皮的新衣啦。

旁白：一國王及一王后上，狀極親熱，互相擁抱。后跪地，向王作宣誓狀，王扶后起，俯首后頸上。王就花坪上睡下；后見王睡熟離去。另一人上，自王頭上去冠，吻冠，注毒藥于王耳，下。后重上，見王死，作哀慟狀。下毒者率其他二、三人重上，佯作陪后悲哭狀。從者舁王尸下。下毒者以禮物贈后，向其乞愛；后先作憎惡不愿狀，卒允其請。同下。

奧菲利婭 這是什么意思，殿下？

哈姆萊特 呃，這是陰謀詭計、不干好事的意思。

奧菲利婭 大概這一場啞劇就是全劇的本事了。

哈姆萊特 這家伙可以告訴我們一切；演戲的都不能保守秘密，他們什么話都會說出來。

奧菲利婭 他也會給我們解釋方才那場啞劇有什么奧妙嗎？

哈姆萊特 是??；這還不算，只要你做給他看什么，他也能給你解釋什么；只要你做出來不害臊，他解釋起來也決不害臊。

奧菲利婭 殿下真是淘氣，真是淘氣。我還是看戲吧。

伶人開場詞

這悲劇要是演不好，

要請各位原諒指教，

小的在這廂有禮了。

哈姆萊特 這算開場詞呢，還是指環(huán)上的詩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