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注俄烏戰(zhàn)爭時,一直留意瓦格納集團。它的導向、定位、功能、作用,在歷史上可以找到很多的類比。如此,其實并不需要掌握特別多的具體信息,就可以形成一些大的判斷。太瑣碎信息反而會構成誤導。
1.瓦格納集團是一個與俄羅斯政府軍保持松散關系的軍事組織
2.它是有意識形態(tài)驅(qū)動的。看名字瓦格納就一目了然:一個俄羅斯國家、民族主義組織為什么叫“瓦格納”?因為瓦格納在意識形態(tài)譜系里的重要性。從取名上看,它似更偏向白人至上主義,而非歐亞主義。它的口號:“鮮血、榮譽、祖國、勇氣”也符合譜系
3.它提出的行為準繩和信條:不為金錢而戰(zhàn),要為俄羅斯軍人的榮譽而戰(zhàn),為勝利而戰(zhàn);要在全球各處維護俄羅斯的利益
4.當然他們要給士兵發(fā)工資,這和普通部隊一樣,且因為瓦格納集團很多老兵,戰(zhàn)士有志愿參加的性質(zhì),工資要高些。但把他們簡單理解為“雇傭兵”是不對的
5.工作內(nèi)容上,他們就是地面部隊,有一定的重武器支持,能夠負責和完成一定的軍事目標,但必須有其他軍種部隊的整體支持。此外,有些不適合政府軍的工作,可以交給瓦格納集團。
6.它是有意識形態(tài)和價值驅(qū)動的,可以在俄羅斯以外的全球招募和組隊。這種組織,要比較的話,更像ISIS,或當年的SS
7.說他們是“軍閥”也是不準確的。軍閥一般代表地方利益,在地方割據(jù)。瓦格納集團從組織上看是服務俄羅斯民族主義/國家主義宏大事業(yè)的。他們更像SA或SS
8.俄羅斯人民和政府軍都是同情瓦格納集團的,給予他們很大的尊重。因為這些人在一線對俄羅斯的事業(yè)做出了貢獻,付出了生命代價。所以這些人可以“隨意”進入羅斯托夫,大家不愿意動他們
9.那瓦格納集團和政府、政府軍會不會有沖突和摩擦呢?毫無疑問。作戰(zhàn)中,任何戰(zhàn)略、策略、目標的不一致、不對稱以及資源傾斜都會導致矛盾。因為所有的選擇都會轉(zhuǎn)化成勝利,或失敗,以及生命代價。這個問題應該存在于古今中外所有的軍事政治組織里。他們對政府的不滿也是真實的
10.但在普通俄羅斯人心中,普京在當代的地位無人可比——不單純是作為軍隊的領袖,而是國家和民族的領袖。相信瓦格納集團的士兵對此都是認可的。所以,要這些人真的調(diào)轉(zhuǎn)槍頭反對政府——甚至在俄羅斯打內(nèi)戰(zhàn),是不可能的。他們瞬間就會喪失普通人的支持。他們的士兵們也沒有動力這么做。他們只能把所有的行動目標建立在自己的初心使命上,就是捍衛(wèi)俄羅斯利益;他們的不滿都是策略性的、具體的,最終都是為了打好仗
11.因此,瓦格納集團對政府表達的不滿都是真實的。而普里戈任等人之所以能夠公開表達不滿,讓普京看上去難做,是因為第一,他們有戰(zhàn)功,可以居功自傲;第二;他們的不滿主要是針對俄方作戰(zhàn)不力,方向是愛國的;第三;他們的立場上代表更激進、更右翼的俄羅斯。在俄羅斯的政治生態(tài)里,也屬于“政治正確”。請注意,瓦格納集團不是止戰(zhàn)派。不是從“左側(cè)”攻擊政府的,不是1917-1918年俄皇遇到的反戰(zhàn)左翼
12.所謂“叛變”,“進軍”,可能只是瓦格納集團的談判籌碼,做出來看的。他們要在體系里獲得更多的資源支持。俄烏戰(zhàn)爭最初,普京就受到來自右側(cè)的批評,認為仗打得不好
13.另外俄羅斯內(nèi)部的情況可能更復雜,表面指向普京,拆了普京的臺,也實際并不一定就指向普京,可能指向政府里面的軟弱派,或者某些有局部利益的派系或團隊,甚至反戰(zhàn)派。我們在外面很難一下看清楚,不要都想當然
14.核心是,俄羅斯的仗打得不好,遠遠低于預期,內(nèi)部自然就分裂了。很多矛盾就表面化了,普京也控制不住了,甚至可能需要利用這些張力和沖突。無論如何收場,這些都是俄羅斯作戰(zhàn)不力之后表現(xiàn)出來的裂縫。我們看到一條大裂縫,下面就有無數(shù)小裂縫。但這還是“作戰(zhàn)派”內(nèi)部的分歧,在烏克蘭問題上,他們和普京的大目標是一致的。普京現(xiàn)在肯定得想怎么“壞事變成好事”,進一步統(tǒng)一組織與思想
15.白俄羅斯的目標也是一致的,白俄羅斯出面調(diào)停,各方就有臺階下了。大家可以重新對齊。普里戈任可能可以個人“投奔”白俄羅斯,但他的“大俄羅斯”的事業(yè)目標不變
16.瓦格納作為一個組織,應該還會繼續(xù)存在。但無論如何,普京需要加強對它的控制:游離在外的弊端大于好處。瓦格納不能居功自傲,得有一些“邊界感”。將來,它有可能會成為俄羅斯軍隊更加正式的一部分,繼續(xù)扮演角色
17.最后,我們看事情變化發(fā)展和轉(zhuǎn)變很快,但不要光看表面,很多事情其實暗中有自己的邏輯,甚至有可能是安排和導演的
18.西方目前就在觀望,他們都很清楚瓦格納集團的角色。本來,西方政府還要制裁瓦格納集團,現(xiàn)在估計就再觀望一下。但他們最終肯定會失望
19.西方在野的極右翼、民粹右翼都是同情和偏向瓦格納集團的。例如,王牌的MAGA白人支持者,德、法、歐陸各國的民粹、極右翼,都會同情瓦格納集團。這些民粹右翼、極右翼的領袖也會希望拉攏俄羅斯的極右翼,聯(lián)合一起反中。如果極右翼在歐美上臺,以及普京本人被更右翼的人取代,對中國就不是好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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