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i,你好,我是關(guān)關(guān),世界紛紛攘攘,行人匆匆忙忙,一路成長辛苦啦,讀個故事給你聽。
這是『關(guān)關(guān)故事機』的第36期——《雨幕》(上)。希望您動一動發(fā)財?shù)男∈?,點一點訂閱,投一投月票,打賞一些喜點,您的支持和喜愛就是關(guān)關(guān)按時更新的最大動力。
發(fā)牌員的手腕動作靈活流暢、如若無骨,利落無比地在綠色賭臺上不停地來回穿梭。他拿著耙子將牌子握成一堆,然后推入桌子隙洞中那條穿流不斷的牌流里。
班德里特賭場沒有太多的喧嘩,這里氣氛輕松,但無人縱聲高笑。高長的紅布簾和鋪著紅毯的地板,讓人不自覺地將注意力放在十二張賭桌上。六號賭桌的發(fā)牌員用單調(diào)的聲音喊道:“六千,下注嗎?六千,下注?下注嗎?”
“下注?!弊缹γ娴挠贻p人說?;野咨募埮茝乃吇洌贻p人又輸了。
發(fā)牌員沒時間管他,他身邊人進人出,一季總有好幾百人,他根本不把他們當(dāng)人看。發(fā)牌員的腦子里有個計算器;他可以聽到機器滴答作響、看到機器上跑動的數(shù)字,他所有時間都投注到計算上面了。他的計算能力磨得精準(zhǔn)無比,可以火速算出桌上的賭客還剩多少錢。對面的年輕人已經(jīng)快破產(chǎn)了。
最好小心點,也許待會兒會有麻煩。
發(fā)牌員環(huán)桌瞄了一圈,共有五名賭客,果然清一色是英國佬。有名金發(fā)女郎陪著個老頭,老頭顯然是她父親,他頭發(fā)童禿,一臉病容,連氣都快喘不上來了。另外有個軍人模樣的有些胖且稍壯的男子,有人稱他馬奇上校,還有一個一臉油相,皮膚銅黑、雙眉糾結(jié)的胖年輕人(應(yīng)該是英國佬沒錯吧?),隨著牌運奇佳,此人的自信也高漲起來,他那個裝滿千元鈔票的皮夾就放在手肘邊。最后就是這位大輸特輸?shù)哪贻p人了。
年輕人從座位上站起來,他不是那種冷面型的人,看到他一臉的尷尬無措,金發(fā)女孩忍不住說:“要走啦,溫特先生?”
“呃……是的。”溫特先生表示。他似乎很感激女孩幫他找臺階下,便對她笑說:“運氣很背,應(yīng)該去喝點酒,看下一輪能不能轉(zhuǎn)轉(zhuǎn)運?!?/p>
杰利·溫特心想,干嘛呀,我何必站在這里解釋?又不是什么大事,就算有事,你也能脫身的。他們都知道你已經(jīng)破產(chǎn)了,別站在這里笑得跟呆子一樣,快離開賭桌吧。他看著金發(fā)女孩,真希望自己沒那么蠢。
“去喝一杯。”他又說了一遍。
杰利從桌邊晃開,想像后邊的人大聲嘲笑他。那名滑頭青年已經(jīng)抬起一張圓月臉,用那種令杰利看了會氣結(jié)而亡的表情望著他。
去他的班德里特、去他的紙牌,去他的一切。
發(fā)牌員若有所思地說:“我看那個少年仔大概連旅館都沒得住了。下注嗎?六千,下注嗎?”
杰利坐在賭場旁的酒吧高腳椅上,點了一杯阿馬尼克酒,他把最后一張百元法郎推過柜臺,腦海想的盡是法文寫成的數(shù)字。一星期的旅館費得要……多少?四、五、六、七千法郎?明天人家就會來要帳了,而他身上只剩下一張回倫敦的機票而已。
酒吧后面的大鏡子里,有個新的影像從人群中擠出來……是那個在賭桌上贏了一大把、肥頭油嘴的年輕人。他得意無比地撫著自己的皮夾,然后收起來。年輕人一屁股坐到杰利旁邊的高腳椅上,點了杯礦泉水。這些職業(yè)賭徒果然精明謹慎!他點燃叨在嘴角的雪茄,然后開門見山地問:“輸光啦?”
杰利·溫特生氣地瞪著對方的反應(yīng),緩緩地冷言說道:“這是我的事,不勞任何人費心?!?/p>
“噢,那算了。”陌生人用一貫討人厭的粗率語氣說,他抽了幾口雪茄,喝了一小杯礦泉水,又說,“不過我想你大概輸?shù)煤軕K吧,嗯?”
“好吧,既然你這么好奇?!苯芾D(zhuǎn)頭說,“沒有,我輸?shù)貌⒉粦K,我家里銀子還很充足。問題是,現(xiàn)在是周五晚上,我得等下周一才能跟銀行聯(lián)絡(luò)?!苯芾f得固然沒錯,但他看到對方一臉狐疑,便又說:“這實在很討厭,因為旅館里的人不認識我,可是也只有這點讓人煩心而已,如果你以為我會到花園里舉槍自盡,那可就錯了?!?/p>
對方狡猾地笑了笑,不置可否地搖搖頭。
“說的可美喔,你以為我會信你嗎?”
“我才不在乎你信不信?!?/p>
“你應(yīng)該在乎的,”他的同伴靜靜地說。杰利從椅子上滑下來時,他伸手拍拍杰利的臂膀,“先別急著走。你說你是個富家子?好吧,算你是,我不跟你吵。不過你告訴我,你夠種嗎?”
“夠什么?”
“夠種嗎?你夠勇敢嗎?”這同伴譏諷地問。
杰利·溫特回頭看著礦泉水杯上面那張冷漠自信的面容,這位同伴的腳纏在高腳椅的椅腳上,短薄的上唇揚著一抹自信,用冷冷的眼神嘲弄著他。
“我只是想問問看而已。”他表示,“我叫費迪·戴文,這邊的人都認識我?!彼檬殖巳簱]了揮:“你想不想賺一萬塊法郎?”
“我是很想,但我不確定想跟你做這筆生意?!?/p>
戴文依然不動聲色?!案抑v究自尊是沒有用的,我不會因此欣賞你,而且對你自己也沒好處。我還是要問,你想不想賺一萬塊法郎?這筆錢付你的欠債和即將欠的錢應(yīng)該綽綽有余了,對吧?我想也是。你要還是不要賺一萬法郎?”
“好,我愿意?!苯芾а勒f。
“好。那去見醫(yī)生吧。”
“去什么?”
“去見醫(yī)生?!贝魑睦淇岬刂貜?fù)說,“去拿提神劑,一種藥丸。我不是在開玩笑。”他看著鐘,時間是十點五十五,“去這個位置——仔細聽我講——你要的一萬元在那里。約一小時后去這個位置,不得早到,也別遲到。若是干得漂亮,也許不止給你一萬。費斯大道圣尚廣場二號,約一小時后到。到時候就知道你多有種了?!?/p>
班德里特海峽沿岸的銀色海灘邊,蓋滿了顏色怪異的平頂房舍,感覺上像迪士尼電影里的小鎮(zhèn),然而重要的不是小鎮(zhèn)本身,而是居住在后邊巨樹林間的時髦英國僑民。福海賭場附近就有三間裝有雨篷及仿哥德式高塔的大型旅館??諝庵酗h散著香息,寬闊的人道上是蹄聲答答的敞篷馬車;這個賭城向客人斂財?shù)氖址ㄒ呀?jīng)爐火純青,令人在睡夢中都忍不住將手往口袋里頭伸。
睡夢于日間進行,入了夜,班德里特沉寂下來,只剩賭場門庭若市,島上那座大燈塔的強光開始在街道上橫掃,每二十秒便令人眼花一次,然后隨即消失。當(dāng)杰利·溫特大步從樹林下邁向燈塔大道時,光束被雨打得有些模糊。
費斯大道,圣尚廣場。在哪里?為什么?
杰利必須承認,戴文若用另外一種方式接近他,他一定不會理對方的??墒撬謿庥趾闷?,何況,除非這其中有詐,否則他還真用得上那一萬元。也許其中真的有鬼吧,可是誰在乎?
雨天令他猶豫起來,他聽見雨聲打在樹林上,變成低沉的嘈嚷聲,然后他看到費斯大道的路標(biāo)了。杰利沒穿戴帽子或外套,但他決心探個究竟。
前方那條蓋著時髦別墅的街道僅由瓦斯燈照明,看來非常陰森。這件事很詭異,而且不是普通的詭異。陌生人不會隨便問人有沒有種,然后給你一萬元,就這樣叫你去拿藥。他一定有什么奇怪的目的,所以才會……
接著杰利看到戴文了。
戴文沒看見他。戴文走在他前頭,步履短急地走在雨濕的街道上。燈塔的光束在上空旋掃,將雨水映成銀色,杰利看見戴文油亮的黑發(fā)閃閃發(fā)光,穿著淡棕色長大衣。杰利拉高夾克領(lǐng)口,跟了過去。
戴文又走了幾碼的距離后,才放慢腳步。他上下左右窺望一番,左邊是通往一處院子的入口,顯然那就是圣尚廣場了??墒欠Q之為“廣場”實在是太抬舉了,那只是一個寬約二十呎、深四十呎的死胡同罷了。
廣場兩側(cè)是高聳的素面磚墻,第三邊,也就是右邊那面,由一棟高大的平房構(gòu)成。房屋的窗子緊閉,但至少從其中某個跡象看得出來里頭有人。房門上點著一盞昏暗的白球,白光照著門邊黃銅制的醫(yī)生名牌。這間掛著藍色百葉窗的靜謐屋舍,就處在荒涼的死胡同中——而戴文正朝著屋子走過去。
杰利將一切瞄在眼里,隨即從胡同中抽身。雨水潑在他身上,將昏暗的白球、陰影及光束掃成一片模糊。戴文已經(jīng)快到醫(yī)生家門口了,他停下來,似乎在思索或看著某樣?xùn)|西,接著……杰利·溫特事后發(fā)誓說,他只將眼光從戴文身上移開一秒而已,他說的是實話。當(dāng)時杰利回頭瞄著身后的費斯大道,他看到遠處有個警員,因而精神大振??墒墙又牭胶镉行[聲,又火速回頭。那聲音聽來介于咳嗽與尖叫,在雨中發(fā)出駭人的啵啵聲,之后就有人重重摔倒在人行道上了!
一分鐘前,戴文還站得好好的,接著便側(cè)跌在路上抽著腳。
本期故事就讀到這里,感謝您的收聽,祝您活得恣意睡得香甜,我們下期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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