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軾《菩薩蠻-回文詞》

　　●菩薩蠻

　　回文。夏閨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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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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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庭風靜人眠晝，晝眠人靜風庭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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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香汗薄衫涼，涼衫薄汗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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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紅冰碗藕，藕碗冰紅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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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郎笑藕絲長，長絲藕笑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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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無風，柳絲垂，閨人晝寢。閨人安靜晝寢之際，起風，庭院柳條搖擺。微風吹，汗味透香氣，薄衫生涼意。涼衫子散出清淡的汗香氣。

紅潤的手端起了盛有冰塊拌藕絲的小碗。盛有冰塊拌藕絲的小碗冰冷了她紅潤的手。郎笑碗中的藕絲太長了。閨人一邊吃長絲藕，一邊又嘲笑她的情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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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庭風靜人眠晝：院無風，柳絲垂，閨人晝寢。

晝眠人靜風庭柳：閨人安靜晝寢之際，起風，庭院柳條搖擺。

香汗薄衫涼：微風吹，汗味透香氣，薄衫生涼意。

涼衫薄汗香：涼衫子散出清淡的汗香氣。

手紅冰碗藕：紅潤的手端起了盛有冰塊拌藕絲的小碗。

藕碗冰紅手：盛有冰塊拌藕絲的小碗冰冷了她紅潤的手。冰：古人常有在冬天鑿冰藏于地窖的習慣，待盛夏之時取之消暑。

郎笑藕絲長：郎笑碗中的藕絲太長了?！芭航z長”：象征著人的情意長久。在古典詩詞中，常用“藕”諧“偶”，以“絲”諧“思”。

長絲藕笑郎：閨人一邊吃長絲藕，一邊又嘲笑她的情郎（擔心他薄情寡意不如藕絲長）。

　　東坡的回文詞，兩句一組，下句為上句的倒讀，這比起一般回文詩整首倒讀的作法要容易些，因而對作者思想束縛也少些。東坡的七首回文詞中，如“郵便問人羞，羞人問便郵”、“顰淺念誰人，人誰念淺顰”、“樓上不宜秋，秋宜不上樓”、“歸不恨開遲，遲開恨不歸”等，下句補充發(fā)展了上句，故為妙構(gòu)。這首回文詞是作者“回時閨怨”中的“夏閨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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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片寫閨人晝寢的情景，下片寫醒后的怨思。用意雖不甚深，詞語自清美可誦。“柳庭”二句，關(guān)鍵一“靜”字。上句云“風靜”，下句云“人靜”。風靜時庭柳低垂，閨人困倦而眠；當晝眠正熟，清風又吹拂起庭柳了。同是寫“靜”，卻從不同角度著筆。靜中見動，動中有靜，頗見巧思。三、四句，細寫晝眠的人。風吹香汗，薄衫生涼；而涼衫中又透出依微的汗香。變化“薄衫”與“薄汗”二語，寫衫之薄，點出“夏”意，寫汗之薄，便有風韻，而以一“涼”字串起，夏閨晝眠的形象自可想見。過片二句，是睡醒后的活動。她那紅潤的手兒持著盛了冰塊和蓮藕的玉碗，而這盛了冰塊和蓮藕的玉碗又冰了她那紅潤的手兒。上句的“冰”是名詞，下句的“冰”作動詞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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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古人常冬天鑿冰藏于地窖，留待夏天解暑之用。杜甫《陪諸貴公子丈八溝攜妓納涼》詩“公子調(diào)冰水，佳人雪藕絲”，寫以冰水拌藕，猶本詞“手紅”二句意?！袄尚︸罱z長，長絲藕笑郎”，收兩句為全詞之旨?！芭航z長”，象征著人的情意綿長，古樂府中，常以“藕”諧“偶”，以“絲”諧“思”，藕節(jié)同心，故亦象征情人的永好。《讀曲歌》：“思歡久，不愛獨枝蓮（憐），只惜同心藕（偶）。”自然，郎的笑是有調(diào)笑的意味的，故閨人報以“長絲藕笑郎”之語。笑郎，大概是笑他的太不領(lǐng)情或是不識情趣吧。郎的情意不如藕絲之長，末句始露出“閨怨”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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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首詞格律、內(nèi)容感情、意境等方面都符合回文詞的要求，同時又不失作者的大家氣派，實為難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