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恩遇見 不負(fù)不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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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恩遇見 不負(fù)不欠
在宋朝的文人中,蘇軾大概是朋友圈最大,結(jié)交朋友最多的人。
他說:我上可以陪玉皇大帝,下可以陪乞丐。
從皇帝百官,到販夫走卒,他都一視同仁,傾心待之。
五湖四海,各行各業(yè),都有他待之為友,和待他為友的人。
但是“相遇在風(fēng)中,聚散不由你我。”
很多至交好友,隨著人世變遷,一點點生命中隱形,終至消失。
有的甚至反目成仇,老死不相往來。
曾經(jīng)以為的天長地久,終究難敵歲月消磨。
人生總無常,無論是誰,都只能陪你一程。

01
o 際遇不同,不必相伴。
魯迅曾寫過一篇小說《故鄉(xiāng)》,記錄自己小時候的玩伴閏土。
兩個人年紀(jì)相仿,閏土管他叫“迅哥兒”,帶他雪地捕鳥、海邊拾貝、看跳魚兒。
三十年后,再次重逢。魯迅本以為可以重溫舊日美好,可閏土卻張口叫了一句“老爺”。
一層厚厚的墻隔在兩人之間,再也找不回當(dāng)年的友誼。
歲月在變遷,我們都在變化。
曾經(jīng)的朋友,曾經(jīng)的友情,也會一點點模糊掉。
曾經(jīng)的“拖家?guī)Э趤硐嘁姟?,慢慢就變成“漸行漸遠(yuǎn)漸無書”。
蘇軾和沈括也是這樣。
兩人本來是翰林院的同事,平時一起上班,談?wù)撛娢?,在青年時期有著很不錯的感情。
可是后來蘇軾外放地方,沈括在京城跟隨王安石變法。
兩人的生活軌跡南轅北轍。
沈括在京城,深受王安石器重,每天想的是如何把新法落實,富國強兵。
蘇軾在地方目睹民生艱難,到處講新法的弊端。
沈括去杭州巡查,看望蘇軾。
蘇軾熱情地接待了這位昔年好友,與他無話不說,無話不談,自己諷刺新法的詩,也都拿給他看。
可他不知道的是,沈括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再是當(dāng)年的沈括了。
沈括是新法的先鋒,是王安石面前的紅人,也是蘇軾自己口中的禍國者。
身份已然對立,好友變成了敵人。
回京之后,沈括摘出蘇軾詩文中諷刺新法的句子,上告朝廷。
這為后來的“烏臺詩案”埋下伏筆。
蘇軾遭遇人生第一次“滑鐵盧”,幾乎丟掉性命。
而沈括這位大科學(xué)家,也留下了一生的污點。
后來新黨倒臺,蘇軾路過潤州,沈括心中有愧,親自接待,以延州石墨相贈。
蘇軾禮貌地寫了一篇《書沈存中石墨》,夸贊沈括的功績。
字里行間客氣異常,早已沒了當(dāng)年的親密。
人是一種環(huán)境動物。
不同的經(jīng)歷,不同的境遇,塑造著不同的人。
當(dāng)我們在時間線上分開,彼此踏上不同的旅程。
不同的際遇鏤刻著不同的人生。
無論我們?nèi)绾尾辉赋姓J(rèn),很多時候,這一刻,就是友情的終點。



02
o 三觀不同,不必相融。
我們總說三觀不同。到底何謂三觀不同?
知乎上有個高贊回答:
你敬畏天理,他崇拜權(quán)威,這是世界觀不同。
你站在良知一邊,他站在贏者一邊,這是價值觀不同。
你努力是為理想的生活,他努力是為做人上人 ,這是人生觀不同。

夏蟲不可語冰,三觀不同的人,連吵架都吵不明白,更何況是做朋友呢?
《世說新語》里有這樣一個故事:
管寧和華歆xīn同在園中鋤草。
看到地上的金子,華歆高興地去撿,管寧不為所動,繼續(xù)除草。
兩人坐在同一張席子上讀書,有大官穿著禮服從門前走過,管寧還像原來一樣讀書,華歆卻放下書出去看熱鬧。
管寧割斷席子和華歆分開坐,說:“你不是我的朋友了?!?br />這就是“管寧割席”的由來。
志同為朋,道合為友,三觀契合的人,才能成為朋友。
一旦三觀產(chǎn)生差異,再也無法相融。
蘇軾和章惇在青年時期是非常要好的朋友,兩個人一起游山玩水,吟詩作對。
章惇曾經(jīng)拍著肚子問蘇軾,自己這肚子里裝的是什么。
蘇軾說:“都是謀反的事?!?br />言笑無忌,其樂融融。
然而時移勢遷,兩個曾經(jīng)的知己,終究因為三觀不合分道揚鑣。
在蘇軾眼里,新黨舊黨都有可取之處,政見不同是君子之爭,不涉私交。
而且他生性淡泊,對官位也沒有那么大的熱心。
章惇不然,為了權(quán)位,玩弄權(quán)術(shù),拉幫結(jié)派,相互攻擊,朝廷被弄得烏煙瘴氣。
蘇軾無法接受,與弟弟蘇轍一起把章惇逐出朝堂。
后來舊黨倒臺,章惇得勢,登上宰相寶座,第一件事就是找蘇軾尋仇。
一次次貶謫,從英州到惠州,再到儋州,成心要把這位老友趕盡殺絕。
幾十年的友誼,就這樣煙消云散。
古人說,海內(nèi)存知己,天涯若比鄰。
如果彼此之間相互理解,三觀契合,哪怕是相隔千里,也不會有那么大疏離感。
真正的距離從來都不是物理距離,而是人與人之間的三觀與心性。
飛鳥與魚不同路,從此山水不相逢。
當(dāng)三觀不同,也意味著我們終將走向一條不同的路,匆匆歲月,各奔前程。



03
o 量交之友,不必請進(jìn)生命。
劉峻在《廣絕交論》中說:“謀而后動,毫芒寡忒,是曰量交。”
一個人在和你交朋友之前,仔細(xì)考量過權(quán)勢利益,這就是量交。
你有利用價值時候,他是你最親密的伙伴。
一旦失去價值,你就是他交易的籌碼。
張璪與蘇軾是同年進(jìn)士,入仕之后又都在鳳翔任職。
張璪zǎo知道蘇軾深受歐陽修器重,年紀(jì)輕輕揚名京城,人脈很廣,將來肯定是自己為官的一大助力。
于是刻意結(jié)交蘇軾。
蘇軾為人耿直,官場上、生活上都不太明白,張璪對他多加照顧。
蘇軾與陳希亮不和,張璪居中幫他化解沖突。
張璪返回汴京時,蘇軾認(rèn)認(rèn)真真寫了一篇《稼說》送給他,表達(dá)對這位摯友的祝福。
張璪回京之后,借著新法的東風(fēng),左右逢源,很快成為大宋最有權(quán)勢的官僚。
元豐二年,蘇東坡反對新法的呼聲越來越高,阻礙了他的仕途,威脅到了他的官位。
他燒掉了《稼說》,并親手設(shè)計了“烏臺詩案”,一心葬送掉這位昔日好友的性命。
王安禮勸皇帝寬恕蘇軾,張璪當(dāng)著面把王安禮罵了個狗血淋頭,生怕蘇軾不死。
古人說:“以利相交,利盡則散;以勢相交,勢去則傾?!?br />朋友之間最重要的是感情而非利益。
那些一開始就奔著利益來交友的人,一旦利益出現(xiàn)沖突,很多時候就是友誼的終結(jié)。
蘇軾還有個同僚叫趙君錫。
蘇軾剛?cè)胝?,高太后對蘇軾恩禮有加。
趙君錫覺得蘇軾將來一定平步青云,于是到處夸贊蘇軾,很快成了蘇軾的好友。
他自己也順勢高升。
幾年之后,風(fēng)向有變,蘇軾成了新黨的眼中釘,他迅速改換門庭,為新黨提供攻擊蘇軾的材料。
蘇軾信任他,托他辦事,他轉(zhuǎn)身就把蘇軾賣了。
后來更是親自上陣,攻擊蘇軾,以此換取自己的前程。
曾國藩說:與好利者共事則已必受累。
和喜歡利益的人交朋友,一定會被牽累。
他們眼里只有利益,沒有朋友。
▽賈樟柯在《山河故人》里寫道:
“有些人只能陪你走一段路,遲早要分開的。過了這段路,你會遇見新的人,和新的生活?!?br />不是所有友情都能天長地久。
人來人往,人聚人散,皆是緣分使然。
人這一輩子,一半是回憶,一半是繼續(xù)。
如果注定要走散,不如心懷感恩,不負(fù)不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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