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4、漢書（五十九）——27天的皇帝漢廢帝劉賀（二）

        上集我們說到劉賀作為昌邑王的時候一些不正經(jīng)的行為，那么他到了京城登上皇位是不是有所收斂，或者說變得成熟穩(wěn)重些了呢？

        俗話說，江山易改本性難移，這劉賀還未登上帝位，剛到京城謁見上官太后時便被立為皇太子，身為皇太子的他沒做什么正事，每天就是私下買雞、買豬來吃。后來在昭帝靈柩前接受了皇帝的信璽、行璽后，對以往的行為也沒有什么收斂，立即命隨從的官員拿著符節(jié)，帶領(lǐng)他以前的從官、馬官、官奴二百多人進宮，將皇宮當成了他從前的王宮，常與這些人在禁宮中玩耍游戲。他自己玩樂不說，這漢孝昭皇帝的靈柩還停放在前殿，劉賀便叫人取出樂府的樂器，把昌邑國的樂人引進宮來，擊鼓歌唱、吹奏樂器，扮演戲子。等到昭帝靈柩下葬返回，劉賀就到前殿去敲打鐘磬，還把泰壹宗廟的樂人沿著輦道引到牟首，擊鼓吹奏，載歌載舞，演奏各種音樂。

        本應(yīng)按照禮儀進行莊嚴的祭祀的劉賀，卻命人從長安廚取出三副太牢供品，陳放在閣室中進行祭祀，祭祀完畢，就同隨從的官員大吃大喝。后來又駕著皇帝出行時專用的車馬，車上蒙著虎皮，插著鸞旗，驅(qū)車跑到北宮、桂宮，追野豬，斗老虎。召來皇太后用的小馬車，叫官奴騎乘，在昭帝嬪妃居住的掖庭中嬉笑娛樂。如果說這一切只是因為劉賀年紀尚小貪玩，那么之后的事就確實可以稱之為荒唐了。

        劉賀與漢孝昭皇帝的宮人蒙等行淫亂之事，還下詔對掖庭令說，有敢泄露外傳的人就處以腰斬之刑。劉賀曾取出諸侯王、列侯、二千石的綬帶以及黑色、黃色綬帶一起給昌邑國的郎官佩戴，把他們免為良人。他擅將符節(jié)上的黃旄改為紅色，把御府中的金子錢幣、刀劍玉器、彩色綢緞賞給一同嬉游娛樂的人，還同隨從的官員以及沒入官府的奴隸整夜聚飲，沉湎于酒中。劉賀下詔叫太官送上皇帝平時的膳食，食監(jiān)奏道，皇帝在未除去喪服前，不可進用平日的飯菜，劉賀就下詔叫太官趕快準備，不要通過食監(jiān)。太官不敢去準備，就派侍臣去宮外買來雞和豬，下詔給宮殿門衛(wèi)叫他們放行，以此作為常規(guī)。后又獨自在夜晚于溫室殿設(shè)九賓之禮，把他的姐夫昌邑關(guān)內(nèi)侯請來相見。列祖列宗的祭廟還沒有舉行，劉賀就作璽書派使者拿著符節(jié)，用三副太牢祭祀其父昌邑哀王劉髆的陵園宗廟，自稱為嗣子皇帝。

        自接受皇帝璽印以來的二十七天中，他親自到保管符璽的地方取走十六根符節(jié)，派出的使者往來不絕，拿著符節(jié)向各個官署下達詔令，征索物品，共有一千一百二十七起。文學光祿大夫夏侯勝等以及侍中傅嘉幾次為他的過失進言規(guī)勸，他就派人拿著文書責備夏侯勝，并把傅嘉綁起來關(guān)進牢里。大臣們認為劉賀荒淫昏亂，失去帝王的禮誼，破壞漢朝的制度，擔心其會危害國家，使天下不安，楊敞等人幾次進言規(guī)諫，他都不改變過錯，反而一天比一天厲害。 最后，霍光與群臣一起謁見稟告上官太后，詳細陳述昌邑王不能繼承皇位的情況。皇太后于是乘車來到未央宮承明殿，詔令各個宮禁門衛(wèi)不要放昌邑王的群臣進宮。昌邑王進宮朝見太后返回，準備坐輦車回到溫室殿，宮中的黃門宦官各自手持門扇，等昌邑王進去后，就把宮門關(guān)上，昌邑王的群臣就進不來了。昌邑王問道：“這是干什么？”大將軍霍光跪下說：“皇太后有詔令，不讓昌邑王的群臣進來。”昌邑王說：“為什么要弄得這么嚇人！”霍光派人將昌邑王的群臣全部驅(qū)逐出宮，集中在金馬門外。車騎將軍張安世率領(lǐng)羽林騎士拘捕捆綁了二百多人，都交給廷尉關(guān)在詔獄內(nèi)。并命令原昭帝的侍中、中常侍看守昌邑王。霍光告誡他們說：“你們要小心值班守衛(wèi)，昌邑王如果突然死了或自殺，就會讓我對不起天下人，背上殺害君王的罪名。”昌邑王這時還不知道自己要被罷黜，對身邊的人說：“我原來的群臣隨員有什么罪，而大將軍全把他們關(guān)押起來了？”不久，太后下詔召見昌邑王。昌邑王聽到要召見自己，心中開始害怕起來，于是說：“我犯了什么罪要召見我？”太后披著珍珠綴成的短襖，穿著盛裝坐在布置有兵器的帷帳中，幾百名宮廷衛(wèi)士都拿著武器，期門武士持戟守衛(wèi)臺階，他們都排列在殿下。群臣按順序走進殿來，叫昌邑王伏在前面聽詔令?；艄馔魑淮蟪家黄鹇?lián)名奏劾昌邑王，尚書令當庭宣讀了彈劾奏章，細數(shù)劉賀即位以來種種不孝違法之行。

        群臣認為高皇帝因為創(chuàng)建漢朝基業(yè)，所以稱漢太祖，孝文皇帝因為仁慈節(jié)儉被稱為太宗，如今昌邑王繼承孝昭皇帝之后，行為放縱不合法度，按照五刑的條文規(guī)定，不孝的罪孽最大。而宗廟比君王更重要，劉賀沒有到高廟接受大命，就不可以繼承上天的意旨而奉祀祖宗宗廟、統(tǒng)治天下萬民，應(yīng)當廢黜。群臣請求有關(guān)官員御史大夫蔡誼、宗正劉德、太常蘇昌和太祝準備一副太牢供品，將此事告祭于高廟。 

        皇太后聽后，下詔說：“準奏。”霍光就叫昌邑王起來跪拜接受詔令，昌邑王說道：“聽說天子只要有爭臣七人，即使無道也不會失去天下。”霍光說：“皇太后已下詔令廢黜，哪里還是天子！”說罷上前抓住他的手，解下他身上的璽印綬帶，捧上交給太后，扶著昌邑王下了宮殿，走出金馬門，群臣跟著送行。昌邑王見事已至此，向西面拜道： “我愚昧不明事理，不堪擔當漢朝的重任。”說罷起身坐上皇帝侍從的車輛。大將軍霍光把昌邑王送到昌邑王邸后，霍光告罪道：“您的行為自絕于上天，臣下等怯懦無能，不能自殺來報答您的恩德。臣下寧可有負大王，不敢對不起國家。但愿大王能夠自愛，臣下將再也不能見到您了。”說完，哭著離開了昌邑王邸。 

        隨后，群臣又上奏說： “古代被罷黜放逐之人都流放到很遠的地方，不使他干擾國家政令，我們請求把昌邑王劉賀遷到漢中房陵縣。”太后詔令劉賀回到故國昌邑，并賜給他湯沐邑二千戶，將昌邑哀王劉髆的家財全給了劉賀。對昌邑哀王劉髆的四個女兒也各賜湯沐邑一千戶，昌邑國被廢除，降為山陽郡  。昌邑國的群臣由于沒有盡輔佐教導君臣之誼，使昌邑王誤入歧途而獲罪，霍光將他們?nèi)繗⒘耍阕銡⒘硕俣嗳?。當這些人被拉出去處死的時候，都在街道中哭泣呼喊道：“當斷不斷，反受其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