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4、后漢書（十八）——郭圣通被廢的背后故事

                                244、后漢書（十八）

        一般而言一任皇后的上位，必然有跟著沾光外戚，而很多皇后被廢，往往是因為縱容外戚專權(quán)而被廢，但其實郭圣通還好，她登上皇位后，跟著沾光的主要也就是她的弟弟郭況。郭況被光武帝封為綿蠻侯，作為皇后的弟弟，他身份自然貴重，但他并不驕矜，恪守外戚本分，恭謙下士，因此頗得聲譽。而光武帝劉秀起初也非常欣賞郭況的小心謹慎，于是在建武元年任命他為黃門郎將，但是在建武十四年，卻突然遷郭況為城門校尉。郭況并沒有做錯什么事，卻從要職上被遷，無疑是在釋放一種信號，這個信號便是光武帝對郭圣通的寵愛日衰。

       當然這帝王的寵愛是后宮之事，自然不會在正史中留下太多的筆觸，也不會記載郭圣通為何漸漸失寵，但是在后漢書的天文志中卻可以窺見一些皇后失寵的征兆。天文志中載：“金犯軒轅大星，軒轅者，后宮之官，大星為皇后，金犯之為失勢”。雖然古代的天文與運勢相結(jié)合，誰都說不清到底有沒有科學(xué)依據(jù)，但是有一點毋庸置疑，如果郭圣通圣眷正濃，天文官即使真的覺得當下的天文現(xiàn)象象征皇后失勢，也絕對不敢透露半點，畢竟總要擔心自己會不會說錯話小命不保。因此敢這么記錄，只能說明一件事，當時郭后已經(jīng)失勢。

       而在朝廷中，面對南陽隴西雙方勢力的拉鋸，光武帝即使對隴西人的看法深表贊同，卻依舊不得不啟用南陽人。后來隨著隴西大佬竇融的低調(diào)沉默，以及郭皇后的漸漸失勢，朝廷拉鋸基本失去平衡，皇太子劉疆的隴西輔臣集團漸漸勢弱，這也導(dǎo)致郭圣通對劉秀數(shù)懷怨懟。

       但直至此時，雖然對皇后的寵愛減弱，但劉秀也沒有放棄太子劉疆，在建武十五年，劉秀同意大司馬吳漢的請求，為皇子們告廟封爵中就能看出端倪，他封了劉輔為右翊公，劉焉為左翊公，這劉輔和劉焉都是郭圣通所生的孩子，劉輔是郭圣通所生的孩子中，除了太子劉疆以外的年齡最大的，劉焉則是郭圣通的幼子，他們分別被光武帝以對稱的嘉名封公，左右翊公，劉是秀期望著郭圣通的這兩個孩子，能夠成為皇太子劉疆的左膀右臂，助他穩(wěn)固儲位，最終尊臨天下。

        而隨著天下平定，劉秀也開始著手整頓治理天下。建武十五年下令度田和檢查戶口，要各州、郡清查田地數(shù)量、戶口，以便增加國家賦稅收入。然而隨著度田的展開，丈量土地，統(tǒng)計人口的逐步深入，豪族大右為了確保自己的利益不受損害而勾結(jié)郡國長官，欺壓平民小農(nóng)，并且隱瞞和少報真實擁有的土地和人口。度田的真正目的得不到落實，田宅逾制，仆婢多匿的現(xiàn)象得不到根本的緩解，反而弄的中下層平民小農(nóng)怨聲載道。

        特別是河南、南陽兩地，一為京師之地，功臣居多；一為帝鄉(xiāng)，皇親尤眾，“田宅逾制”更甚，地方官員畏于權(quán)勢，不敢認真清查。這些問題暴露后，光武帝極為重視，果斷采取措施，整肅吏治，嚴懲在度田中作弊的官員，以“度田不實”，誅殺河南郡守十余人，并下獄包括南陽近臣劉隆。此事遭到權(quán)貴和郡國大姓的反抗，大規(guī)模動亂爆發(fā)，以“青、徐、幽、冀四州尤甚”。光武帝不得不派遣使臣抵達各個郡國進行安撫和鎮(zhèn)壓。隨后交趾郡征側(cè)、征貳姐妹起兵造反，交趾震動。光武帝不得不起用因度田下獄的南陽近臣劉隆，隨馬援征討交趾。

       為了安撫因度田而反抗的河南南陽河北等地的權(quán)貴勢力，安撫動蕩，度田政策從此不再大力深度的執(zhí)行，而地方權(quán)貴亦做退讓，每個郡縣都補交了租稅，劉秀亦再未有過如同建武十五年一樣大規(guī)模的嚴厲徹查權(quán)貴和斬殺官員的行為，度田就此在全國開始平淡實行。度田大力實施的兩年時間中，朝堂動亂，天下盜賊四起，嚴重動搖到了剛剛站穩(wěn)根基的東漢的統(tǒng)治，而且兩年都出現(xiàn)了日食。這天象示景，度田造成的憂怖，最終都壓在了身為皇后的郭圣通的身上。

        建武十七年七月，妖巫李廣等群起據(jù)皖城便成了壓垮皇后的最后一株稻草，十月，光武帝以郭后“懷執(zhí)怨懟”和有“呂霍之風(fēng)”為由，下詔廢后。

詔書中寫道：“皇后懷執(zhí)怨懟，數(shù)違教令，不能撫循它子，訓(xùn)長異室。宮闈之內(nèi)，若見鷹鹯。既無《關(guān)雎》之德，而有呂、霍之風(fēng)，豈可托以幼孤，恭承明祀。今遣大司徒涉、宗正吉持節(jié)，其上皇后璽綬。陰貴人鄉(xiāng)里良家，歸自微賤。自我不見，于今三年。宜奉宗廟，為天下母。主者詳案舊典，時上尊號。異常之事，非國休福，不得上壽稱慶?！痹t書中的文字有些讀起來有些生澀，簡單來說，就是直言郭皇后心懷怨懟，數(shù)次違背教令，不能很好的扶育他人之子，無《關(guān)雎》之德，反而有呂霍之風(fēng)，因此不能托以幼孤，命大司徒收繳皇后璽綬。同時認為貴人陰麗華當奉宗廟，成為天下主母。但同時又以廢后是異常之事，并非國之福為由，下令立新后不得上壽稱慶。

        郭圣通就此從皇后的尊位上跌落下來，與此相對的則是，光武帝的微時原配，貴人陰氏在十六年后，終于得歸正位，成為光武帝第二任皇后。對于這份詔書，滿朝無聲，雖然皇后表面上看起來沒有什么太大的過錯，但是其中的私寵和牽扯的政治緣由就不必深說了。沒有朝臣反對，自然執(zhí)行起來很是順當，唯有崇尚忠直的太子太傅張湛，稱疾不朝。張湛作為太子太傅，很清醒的認識到郭后既廢，太子之去，還會遠嗎？因此在光武帝非要征召他入朝時，他甘愿自毀形象，當堂便溲，自斷仕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