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梧王下升明二年(戊午,公元四七八年)
春,正月,巳酉朔,百官戎服入朝。
沈攸之盡銳攻郢城,柳世隆乘間屢破之。蕭賾遣軍主桓敬等入軍據(jù)西塞,為世隆聲援。
攸之獲郢府法曹南鄉(xiāng)范云,使送書入城,餉武陵王贊犢一羫,柳世隆魚三十尾,皆去其首。城中欲殺之,云曰:“老母弱弟,懸命沈氏,若違其命,禍必及親;今日就戮,甘心如薺?!蹦松庵?。
攸之遣其將皇甫仲賢向武昌,中兵參軍公孫方平向西陽。武昌太守臧渙降于攸之,西陽太守王毓奔湓城。方平據(jù)西陽,豫州刺史劉懷珍遣建寧太守張謨等,將萬人擊之。辛酉,方平敗走。平西將軍黃回等軍至西陽,溯流而進(jìn)。
攸之素失人情,但劫以威力。初發(fā)江陵,日有逃者;及攻郢城,三十馀日不拔,逃者稍多;攸之日夕乘馬歷營(yíng)撫慰,而去者不息。攸之大怒,召諸軍主曰:“我被太后令,建義下都。大事若克,白紗帽共著耳;如其不振,朝廷自誅我百口,不關(guān)馀人。比軍人叛散,皆卿等不以為意。我亦不能問叛身,自今軍中有叛者,軍主任其罪?!庇谑且蝗伺?,遣人追之,亦去不返,莫敢發(fā)覺,咸有異計(jì)。
劉攘兵射書入城請(qǐng)降,柳世隆開門納之;丁卯夜,攘兵燒營(yíng)而去。軍中見火起,爭(zhēng)棄甲走,將帥不能禁。攸之聞之,怒,銜須咀之,收攘兵兄子天賜、女婿張平虜,斬之。向旦,攸之帥眾過江,至魯山,軍遂大散,諸將皆走。臧寅曰:“幸其成而棄其敗,吾不忍為也!”乃投水死。攸之猶有數(shù)十騎自隨,宣令軍中曰:“荊州城中大有錢,可相與還,取以為資糧?!臂俏从凶奋姡④娢沸U抄,更相聚結(jié),可二萬人,隨攸之還江陵。
張敬兒既斬攸之使者,即勒兵;偵攸之下,遂襲江陵。攸之使子元琰與兼長(zhǎng)史江乂、別駕傅宣共守江陵城。敬兒至沙橋,觀望未進(jìn)。城中夜聞鶴唳,謂為軍來,乂、宣開門出走,吏民崩潰。元琰奔寵洲,為人所殺。敬兒至江陵,誅攸之二子、四孫。
攸之將至江陵百馀里,聞城已為敬兒所據(jù),士卒隨之者皆散。
攸之無所歸,與其子文和走至華容界,皆縊于櫟林;己巳,村民斬首送江陵。敬兒擎之以楯,覆以青絲,徇諸市郭,乃送建康。敬兒誅攸之親黨,收其財(cái)物數(shù)十萬,皆以入私。
初,倉(cāng)曹參軍金城邊榮,為府錄事所辱,攸之為榮鞭殺錄事。及敬兒將至,榮為留府司馬,或說之使詣敬兒降,榮曰:“受沈公厚恩,共如此大事,一朝緩急,便易本心,吾不能也!”城潰,軍士執(zhí)以見敬兒,敬兒曰:“邊公何不早來!”榮曰:“沈公見留守城,不忍委去;本不祈生,何須見問!”敬兒曰:“死何難得!”命斬之。榮歡笑而去。榮客太山程邕之抱榮曰:“與邊公周游,不忍見邊公死,乞先見殺?!北瞬坏眯新?,以白敬兒,敬兒曰:“求死甚易,何為不許!”先殺邕之,然后及榮,軍人莫不垂泣。孫同、宗儼之等皆伏誅。
丙子,解嚴(yán),以侍中柳世隆為尚書右仆射,蕭道成還鎮(zhèn)東府。丁丑,以左衛(wèi)將軍蕭賾為江州刺史,侍中蕭嶷為中領(lǐng)軍。二月,庚辰,以尚書左仆射王僧虔為尚書令,右仆射王延之為左仆射。癸未,加蕭道成太尉、都督南徐等十六州諸軍事,以衛(wèi)將軍褚淵為中書監(jiān)、司空。道成表送黃鋮。
吏部郎王儉,僧綽之子也,神彩淵曠,好學(xué)博聞,少有宰相之志,時(shí)論亦推許之。道成以儉為太尉右長(zhǎng)史,待遇隆密,事無大小專委之。
丁亥,魏主如代湯泉;癸卯,還。
宕昌王彌機(jī)初立。三月,丙子,魏遣使拜彌機(jī)征南大將軍、梁、益二州牧、河南公、宕昌王。
黃回不樂在郢州,固求南兗,遂帥部曲輒還;辛卯,改都督南兗等五州諸軍事、南兗州刺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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