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的壺蓋

　                             剩下的壺蓋

　這幾天， 廣州進(jìn)入雨季，連日春雨綿綿；一日的下午，我撐把傘去看望一位八旬老人，老人雖是一個人居住，但間屋卻收拾挺干凈的，窗明幾凈，地上無塵。我問他：請保潔阿姨搞衛(wèi)生的了吧？

        他一邊給我沏茶，一邊回答我說：一個星期來兩次，每次2-3個小時。

        我問他：每小時多少錢？

        他說：我也不知道，是我小孩給我請的，他付的錢。

        老人茶桌上有一個不大的茶盆，有兩個茶壺，一個是紫砂壺，一個是瓷壺；還有幾個龍泉青瓷的杯，茶盆上還有一個系著繩的壺蓋，可是沒壺的。

        我問老人：怎么這壺蓋是沒壺的？

        老人給我斟茶，然后說：壺碎了，所以，只剩下這個壺蓋了。

        老人又指指茶盆上的兩個壺，緩緩說道：這個紫砂壺是我用來沏紅茶的，這一個紫砂壺是我用來沏普洱茶的，打爛的那個瓷壺原來是用來沏綠茶的。

        我說：這個壺爛了，壺蓋你還是舍不得扔掉啊？

老人欲言又止，沉默了一會才說道：我老伴是江南人氏，她喜歡喝龍井綠茶，我也喝綠茶，但我更習(xí)慣喝紅茶，后來，我喝茶也就亦綠亦紅了，這也叫近綠者綠吧。

        呷過一口茶，老人說道：我覺得我跟我老伴就像一個壺，我是壺蓋，她是壺?，F(xiàn)在，雖然她走了，我留下這個壺蓋，也是留下一份念想，睹物思人，音容猶在。

        老人的一番話，讓我不知道說什么好，我不知所以地說道：可以的話，配回個壺吧…

        老人卻是默默地看著茶燈的燈火，過了一會才說道：好的茶壺，壺蓋與壺身都是絕配，壺蓋蓋在壺身上，還是嚴(yán)絲合縫的，斟茶不滴漏，手指輕輕點點壺蓋水就停住…

        這話題太沉重了，也太傷感了，我想到了丹頂鶴，一只鶴去了，另一只鶴也就成獨鶴了…

        夜里想起了老人，也想起了何沐陽新改元好問的詞《摸魚兒 雁丘詞》…毛阿敏深情、蒼涼的歌聲，在廣州又冷又雨的夜晚繚繞著我的夢、我的痛…

2023-03-29 13-50

島上(鐵馬冰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