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shí)正值陽春三月,燕京城郊的悅來客棧熱鬧非凡,門前是鑼鼓喧天。
原來是住在此處的一位書生中了進(jìn)士,正有人給送喜帖呢。
書生的喜悅之情溢于言表,連忙從懷中掏出幾十文銅錢,打賞給來報(bào)喜的人。
這時(shí)候,人群之中的另一個書生失落地走上樓去,坐在房間里發(fā)呆。這個書生名叫陳子楚,因?yàn)樽约阂恢睕]接到喜報(bào),所以一直憂心忡忡。
到了下午時(shí)分,依然沒有任何消息,陳子楚心中不禁打鼓:“看來自己是落榜了?!?/p>
門“吱呀”一聲響了,走進(jìn)來一個身材窈窕的女子,那女子面帶紗巾,露出一雙水潭般的眸子。
這女子名叫暮雪,是客棧老板的女兒。
“陳公子,你怎么了?”暮雪開口問道。
“到了現(xiàn)在這個時(shí)候,我還沒接到喜報(bào),那肯定是落榜了,枉我一番苦讀??!”陳子楚嘆息一聲說道。
“陳公子,不要著急,說不定報(bào)喜的人有事兒耽擱了,我相信你一定能高中。”暮雪安慰道。
“小姐,謝謝你,如果我真能高中,馬上就向你爹提親。”陳子楚說道。
“陳公子,我小的時(shí)候因?yàn)榛馂?zāi)毀了容,難道你不嫌棄我丑陋?”暮雪說完,摘下了面紗,一張布滿疤痕的臉呈現(xiàn)在陳子楚面前。
“小姐,只要你我情投意合,這容貌又算得了什么?我不嫌棄?!标愖映钋榈卣f道。
“公子所言可是真的?”暮雪驚喜地問道。
“千真萬確?!标愖映攀牡┑┑卣f道。
“咚咚咚……”樓下又傳來了鑼鼓喧天的聲音,緊接著屋門被推開,客棧的小二石頭闖了進(jìn)來。
“快……陳公子,快去接喜報(bào),你高中狀元啦!”石頭上氣不接下氣地說道。
“什么?我中了狀元?”陳子楚唰的一下站起身,直奔樓下而去。
報(bào)喜的人見他下來忙問道:“你就是陳子楚?”
“正是在下?!标愖映卮鸬?。
“哎呦,我的小祖宗,你讓我們尋的好苦,新科狀元怎么住在這么破小的一個客棧?”報(bào)喜地人說道。
陳子楚聽罷,不好意思地?fù)狭藫项^。
“還不快給賞錢?!辈恢巳褐姓l說了一句。
陳子楚反應(yīng)過來,臉立刻變得通紅,因?yàn)榇藭r(shí)的他已經(jīng)身無分文。
“官爺,這個你們拿去喝酒?!蹦貉┶s緊過來解圍,遞給了報(bào)喜的人一些碎銀。
“多謝姑娘!”報(bào)喜人連連道謝,而后告辭離開。
這家客棧的劉老板也在人群之中,看著女兒的一舉一動,他心中已經(jīng)明了:想必女兒看上陳子楚了。
可自己女兒毀了容,而陳子楚又中了狀元,怎會相中自己的女兒呢?
突然,陳子楚撥開眾人,來到劉老板跟前,“撲通”一聲跪在地上說道:“劉老板,我今天在此向您提親,愿意迎娶小姐為妻,如若沒有您父女倆,就沒有我陳子楚的今日?!?/p>
原來,自從陳子楚來到京城,就住進(jìn)了悅來客棧,因?yàn)槁飞细腥玖孙L(fēng)寒,所以一病不起。
很快,身上帶的銀錢花光了,風(fēng)寒不但沒治好,而且欠了多日的住店錢。
劉老板見他可憐,不但沒有趕他走,并且還借給了他一些銀子,讓陳子楚趕緊治病。
在陳子楚病重期間,暮雪給了他無微不至的關(guān)懷,在暮雪地精心照顧下,陳子楚的身體得以好轉(zhuǎn),才沒有耽誤考試。
“這……”劉老板被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嚇了一跳,竟然說不出話來。
“小姐,你同不同意?”陳子楚轉(zhuǎn)身問暮雪。
只見暮雪輕輕地點(diǎn)了一下頭,然后奪身而逃。劉老板見女兒點(diǎn)頭同意,便同意了陳子楚的請求。
第二日,皇上下令召見三位新科,這三位新科狀元可謂是風(fēng)流倜儻,一表人才。
詢問一番之后,皇上輕輕地扭頭,看了一眼屏風(fēng)后面的新月公主,只見新月公主拿手指了一下,皇上心中便已明了。
原來,皇上召見新科狀元,就是為了給公主選一個夫婿,公主剛才所指之人正是陳子楚。
“你們?nèi)粻钤捎衅奘野。俊被噬祥_口問道。
“回皇上,小人不曾娶親?!逼渌麅晌恍驴茽钤卮鸬馈?/p>
“回皇上,小人已經(jīng)定親。”陳子楚回答道。
“哦?這是什么時(shí)候的事?你的未婚妻是何方人士?”皇上問道。
“回皇上,我昨日方才定親,未婚妻就是悅來客棧劉老板的女兒。”陳子楚回答道。
“看來這女子一定是國色天香,要不然怎能入了新科狀元的眼?”皇上竟然打趣道。
“皇上,她滿臉疤痕,并不是什么國色天香?!标愖映鐚?shí)回答道。
皇上一聽,著實(shí)吃了一驚,忙問其故,陳子楚便將緣由一一道來。
“好一個重情重義之人,朕馬上為你賜婚,命你三日后完婚,并賜你一座狀元府,婚后留翰林院任職?!被噬淆堫伌髳偢呗曊f道。
“多謝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陳子楚趕緊叩頭謝恩。
等到三位新科狀元退下之后,新月公主從屏風(fēng)后面沖出來,撒嬌地說道:“父皇,她是我看上的駙馬,你為何還要給他賜婚?”
“人家有婚約在先,我們不能硬拆他人的姻緣,再說,天下好男人多的是,父皇一定給你找一個中意的?!被噬险f道。
新月公主見皇上這樣說,只能點(diǎn)頭同意。
三日之后,陳子楚舉行婚禮,昔日比較冷清的悅來客棧,立刻變得熱鬧起來,街坊鄰居都來給劉老板道喜,直夸他的女兒有福氣,嫁了一個狀元郎。
二人婚后沒多久,陳子楚就派人把母親接到府上居住,暮雪每日端茶倒水,對婆婆極為孝順。
這一天,暮雪陪著婆婆去逛街回來,發(fā)現(xiàn)陳子楚正與一個人交談甚歡,那人見婆媳兩個進(jìn)來,于是起身告辭。
在那人轉(zhuǎn)身的瞬間,婆婆劉氏看清了那人的臉,不禁怒火中燒,那人也注意到了劉氏的變化,急忙離去了。
“子楚,你怎會與他有來往?你忘了是他害得我們家破人亡嗎?”劉氏怒道。
“娘,她姐姐是當(dāng)今太子的奶娘,這人我們得罪不起,以前的事就讓它過去吧!”陳子楚央求道。
“你這個不孝子,竟然和仇人狼狽為奸,我怎么生了你這么個孽障?”劉氏越說越生氣,竟然一口氣兒沒上來,直接栽倒在地。
“娘,你怎么了?不要嚇唬我好不好。”陳子楚說完,趕緊把劉氏抱到了床上。
過了好大一會兒功夫,劉氏才悠悠醒來,低聲說了一句:“造孽呀!”
原來,陳子楚的家境頗為豐厚,世世代代以經(jīng)營茶葉為生,到了陳子楚父親這一輩,生意做得更好。
同樣是一個品種的茶,陳家的茶葉有一股特殊的清香,口感更是令人沉醉,輕啜一口,香氣直入口鼻。
即使陳家的茶比其他茶莊貴一點(diǎn),但依舊供不應(yīng)求,幾年功夫下來,陳家就成了當(dāng)?shù)赜忻母缓馈?/p>
這一日,茶莊來了一個客人,說自己有一批抵債的茶葉,想賣給茶莊,陳子楚的父親通過查驗(yàn),發(fā)現(xiàn)這些茶葉品質(zhì)不錯,而且價(jià)格也比較合理,于是就買下了這些茶葉。
誰料第二日一早,官兵直接沖入了茶莊,原來,陳家所買的茶葉,正是吳家茶莊給宮中采購的茶葉,半夜被盜賊給偷走了。
如今人贓俱獲,他們直接把陳父抓住了大牢,盜竊給宮中的物品可是死罪,但陳父拒不認(rèn)罪,被用了重刑,沒想到死在了大牢中。
事后,陳家就被抄了家,財(cái)物全部沒收充公。
陳母劉氏經(jīng)受不住這個打擊,臥病在床,一夜之間,陳子楚仿佛長大了許多,他在心中暗暗發(fā)誓:一定要專心苦讀,將來考取功名,為父申冤。
如今家道已經(jīng)沒落,陳子楚便謀了一個差事,在藥房做記賬先生,所掙銀錢勉強(qiáng)能夠度日,還得從口糧中省下錢來給母親治病。
后來,陳子楚無意間知道了一個秘密,原來這一切都是吳家茶莊的老板的圈套,他設(shè)計(jì)栽贓陳父,就是想奪取陳家的一件寶貝。
陳家的茶葉之所以幽香綿綿,就是因?yàn)榧抑械倪@個寶貝,那就是茶蟲。
傳說這茶蟲乃是茶樹上所產(chǎn)的一種百年靈物,平時(shí)都是以上等茶葉為食,只要將它埋在茶葉之中,只需一個晚上,茶葉就會變得幽香無比。
陳家當(dāng)時(shí)就是靠這只茶蟲發(fā)了家,吳老板買通了家中的下人,得知了茶香的秘密,于是便心生一計(jì),害得陳家家破人亡,他又給縣太爺送了大量的白銀,從而得到了茶蟲。
自從擁有茶蟲之后,吳家的茶葉又變得供不應(yīng)求,給縣太爺送禮的錢很快就賺了回來。
陳子楚知道事情的原委之后,并沒有聲張,只是偷偷地告訴了母親,并且發(fā)奮讀書,有朝一日好為父申冤。
后來,陳子楚高中狀元的事傳到了家鄉(xiāng),吳老板立刻變得驚恐不已,他怕陳子楚會告御狀,于是又想到了一個妙計(jì)。
時(shí)間不長,吳老板就來到了京城,帶了大量的黃金求見陳子楚,拍馬屁的話說了一大堆。
然后又和陳子楚透露,他姐姐乃是當(dāng)今太子的奶媽,來了一個恩威并重,他料想陳子楚如果聰明的話,肯定不會葬送自己的前途。
果然,陳子楚收下黃金之后,便答應(yīng)和吳老板化干戈為玉帛,過去的事情不再追究。
陳母劉氏再也忍受不了兒子的做法,直言要和他斷絕母子關(guān)系,自己回老家去生活。
晚上,陳子楚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覺,如若真讓母親一人回老家去,他還真不放心。
“相公,不如有我陪母親回家鄉(xiāng)去,這樣身邊也有個人照應(yīng)。!”暮雪提議道。
“愛妻??!多謝你替我排憂解難,如此甚好,那我就放心了?!标愖映屑さ卣f道。
到了第二日,暮雪收拾完畢之后,來到悅來客棧和父親告別,父親聽說后很是不舍,但還是尊重女兒的意愿。
皇上得知此事以后,對陳子楚更加欣賞,他為了母親竟然能和新婚妻子別離,這種孝道值得嘉獎,于是又給陳子楚官升一級。
陳子楚派了一輛馬車護(hù)送婆媳倆,經(jīng)過幾日的奔波,婆媳二人終于回到了老家。
送他們回來的人前腳剛走,婆婆就厲聲喝道:“跪下!”
暮雪一驚,趕緊雙膝跪地。
“你給我聽著,從今以后家里的活兒你全包了,不知你用了什么卑鄙手段,讓我兒子娶了你這么個丑女人?!逼牌庞纸又f道。
暮雪張了張嘴,想爭辯什么,但還是忍住了,只是輕輕地回了一句:“我知道了,娘!”
從這兒以后,暮雪每天晚睡早起,劈柴、挑水、做飯,都是她一個人的活兒,時(shí)間不長,就活脫脫地變成了一個村姑。
雖說暮雪面目丑陋,但從未吃過苦頭,父親一直視她為掌上明珠,如今在婆家卻變成了一個干雜活的丫頭。
婆婆劉氏還經(jīng)常沖她發(fā)脾氣,罵她是丑鬼。
但暮雪從未往心里去,每天都是盡心盡力地照顧婆婆,日子一晃就過去了兩年。
這兩年間,陳子楚從未回來探望過一次,只是偶爾派人送些銀兩回來,并捎話說公務(wù)繁忙,無閑回家。
這一天,暮雪正在院里劈柴,忽然傳來了敲門聲,她扔下斧頭打開門一看,來人正是自己的父親劉老板。
“爹,你怎么過來啦?”暮雪驚喜地問道。
“孩子,你怎么會變成這副樣子?”劉老板看著女兒的樣子,疑惑地問道。
“爹,先進(jìn)屋吧!”暮雪把爹爹拉進(jìn)屋里。
“娘,爹來看我啦!”暮雪和婆婆劉氏說道。
“嗯,那你還不快去劈柴做飯。”婆婆吩咐道。
“好,我馬上就去!”暮雪收完,趕緊走到院子里去劈柴。
“親家母,我女兒是你家的媳婦,不是下人,你怎么能讓她這些粗活兒?”劉老板生氣地質(zhì)問道。
“做媳婦的不就應(yīng)該伺候婆婆嗎?不知你父女倆給我兒子灌了什么迷魂湯,竟然讓皇上賜了婚?!眲⑹喜恍嫉卣f道。
“我們沒給他灌迷魂湯,是你兒子心甘情愿的,若沒有我們父女倆,他恐怕早就命喪黃泉了……”劉老板一氣之下,將事情的原委全部說了出來。
劉氏聽完之后,半晌都沒有說話,到了吃飯的時(shí)候,只是一個勁兒地給暮雪夾菜,讓她多吃一點(diǎn),暮雪有些受寵若驚,不曉得婆婆葫蘆里賣的什么藥。
“暮雪呀!以前都是娘不好,不應(yīng)該對你的容貌有偏見,其實(shí)這人心善良才是最重要的,娘以前問你的時(shí)候,你咋不告訴我呢?”劉氏不好意思地說道。
“娘,沒什么,你不要往心里去。”暮雪說道。
劉老板見劉氏對女兒改變了態(tài)度,也開始換了一張笑臉,三個人有說有笑地吃起飯來。
三日之后,劉老板要回京城,暮雪雖然心有不舍,但知道爹爹放心不下客棧,只能讓他回去。
一年之后,劉氏因疾病去世,暮雪料理完婆婆的后事,便回到了京城。
她剛來到狀元府門口,就見陳子楚在門口迎接,“娘子,你可算回來了,為夫好擔(dān)心呀!”陳子楚說道。
“多謝夫君記掛。”暮雪說著。便一同和陳子楚進(jìn)了家門。
暮雪剛回來沒幾日,竟然就病倒了,可能是因?yàn)橹圮噭陬D的原因。
陳子楚派人找來京城最好的大夫,親自給暮雪把脈抓藥,一連多日過去,暮雪的病不但沒有好轉(zhuǎn),反而更加厲害。
晚上,陳子楚正在書房看書,屋內(nèi)突然閃進(jìn)一個身影,他趕緊抬頭一看,正是妻子暮雪。
“娘子,你不在床上休息,到書房來干什么?”陳子楚關(guān)切地問道。
“你別裝了,我的病……是不是你搞的鬼?”暮雪一邊咳嗽一邊問道。
“娘子,你是不是病糊涂了?怎能這么說話呢?”陳子楚回答道。
“你明知道我的身體虛弱,還偷偷地往湯藥里加了大量的補(bǔ)藥,不就是盼著我早死嗎?”暮雪說道。
“既然你都知道了,那就別怪我不客氣?!标愖映勐逗庹f道。
話音剛落,他就用兩只手掐住了暮雪的脖子。
“你之所官運(yùn)亨通,都是因?yàn)槲业木壒?,如果我真死了,你的官運(yùn)還會這么順暢嗎?”暮雪艱難地說道。
陳子楚一聽,頓時(shí)松開了雙手,心中暗想:“暮雪說得的確不錯,自己正是因?yàn)槿⒘怂诺玫交噬系钠髦?,官運(yùn)亨通,如果她真死了,自己的官運(yùn)恐怕就沒有這么順暢了?!?/p>
暮雪看了一眼陳子楚,踉踉蹌蹌地走出了書房。
原來,陳子楚得知自己中狀元之后,非常后悔自己的一時(shí)沖動,才說了要娶暮雪為妻的話,但為了維護(hù)自己的形象,還是和劉老板提了親。
二人成親之后,他借助母親回家的時(shí)機(jī),將暮雪一起打發(fā)了回去,暮雪前腳剛走,他就暗地里找了好幾個新歡,來了一個金屋藏嬌。
如今暮雪回來,實(shí)在是礙事又礙眼,所以就想除掉他。
奸計(jì)卻被暮雪識破,陳子楚為了自己的前程,不敢再從藥中做手腳,但暮雪的病依舊不能痊愈。
這一日,陳子楚聽聞宮中新來了一個御醫(yī),醫(yī)術(shù)特別高明,于是便請了一道圣旨,讓御醫(yī)為暮雪診治。
御醫(yī)診脈之后,說出了病因所在,原來暮雪腹中有一個死去的胎兒,陳子楚得知以后,頓時(shí)大驚失色,驚得說不出話來。
“不可能,我曾經(jīng)服用過墮胎藥,胎兒已經(jīng)不在了?!蹦貉┯袣鉄o力地說道。
“夫人,你有所不知,你所懷的是雙生胎,孩子只流掉一個,腹中還有一個,但已經(jīng)死去了,待我給你開幾副藥,將腹中的死胎清出來,病就會好了?!庇t(yī)說完,寫了一個藥方交給陳子楚,然后起身告辭了。
送走御醫(yī)之后,陳子楚回到房間,立刻暴跳如雷說道:“自打成親以來,我從未碰過你,快說,你肚子里懷的是誰的野種?”
暮雪鄙夷的一笑,從枕頭下面拿出一封書信,遞給了陳子楚,“你自己看吧,這是娘留給你的?!?/p>
陳子楚看完娘留下的書信,不由得呆愣在原地。
原來,那一日,劉氏對暮雪說:“孩子,要不然你回京城吧,找一個丫鬟照顧我就是,你們小夫妻倆聚到一起,也好讓我早日抱上大孫子?!?/p>
誰知暮雪一聽這話,突然“哇”的一聲大哭起來。
“孩子,你這是怎么了?有什么話跟娘說?!眲⑹现钡貑柕?。
在劉氏地不斷催促下,暮雪終于說出了實(shí)情,原來,自從二人成親以來,陳子楚從未碰過她。
“這個孽子,簡直沒有一點(diǎn)兒良心?!眲⑹狭R道。說完一把將暮雪抱在了懷里,此時(shí)的暮雪任淚水肆意地流淌,一直哭了好久……
劉氏沒有在催促暮雪回去,也更加精心的伺候婆婆,二人的關(guān)系宛若母子一般。
這一日,婆媳二人上街買東西回來,忽然見家門口坐著一個乞丐。
“孩子,你去屋里給他拿點(diǎn)兒吃的,怪可憐的。”劉氏說道。
“好的,娘!”暮雪應(yīng)了一聲,并打量了一下乞丐。
“石頭,怎么會是你?”暮雪驚訝地說道。
“你們認(rèn)識嗎?”劉氏問道。
“娘,他原來是我爹客棧的伙計(jì)?!蹦貉┗卮饎⑹险f。
“那還不趕快讓著孩子進(jìn)屋。”劉氏吩咐道。
“石頭,快進(jìn)屋吧!”暮雪說完,扶著婆婆帶著石頭進(jìn)了屋。
就這樣,石頭在這住了下來,每日幫著暮雪干活,有了石頭的幫助,暮雪輕松了很多。
劉氏是過來人,他從石頭看暮雪的眼光中,知道石頭應(yīng)該一直愛戀暮雪,一個大膽的想法涌上心頭。
吃過晚飯后,劉氏把二人叫到面前說道,“孩子,那個孽子有負(fù)于你,你不能把年華浪費(fèi)在他身上,娘想認(rèn)你做女兒,給你找個好人嫁了?!?/p>
“娘,這怎么能行?我還要照顧您老呢!”暮雪回答道。
“你嫁人之后照樣可以照顧娘,石頭,你可愿意娶暮雪為妻?”劉氏說道。
石頭聽聞一愣,隨即瘋狂地點(diǎn)頭說道:“老夫人,我愿意!”
原來,石頭是劉老板收留的一個乞丐,讓他留在客棧做了店小二,時(shí)間一長,他就喜歡上了聰慧善良的暮雪。
雖然暮雪面貌丑陋,但兩人的身份相差懸殊,石頭便把這份情埋在了心中。
當(dāng)皇上賜婚以后,石頭難過的不得了,于是就偷偷地離開了傷心地,在一個小鎮(zhèn)子上落了腳,找了一家飯店做了學(xué)徒。
后來,他無意從別人口中得知暮雪和婆婆回了老家,心中甚是掛念,于是扮做乞丐來到她家門口,就是想見暮雪一面。
不料劉氏心地善良,以為石頭是真正落了難,陰差陽錯的收留了他,能夠留在暮雪身邊照顧她,也算圓了自己的心愿。
誰料老夫人卻要將暮雪許配給他,石頭竟然激動的不知所措,猶如做夢一般。
在劉氏的見證下,二人拜堂成親,洞房之夜,石頭才發(fā)現(xiàn)暮雪竟然還是完璧之身。
日子不長,劉氏突然換了咳疾,藥雖然沒少吃,但病情依然不見好轉(zhuǎn),最后竟然咳出了鮮血。
郎中說這是肺癆,已經(jīng)無藥可醫(yī),石頭和暮雪陪伴劉氏度過了最后的時(shí)光。
婆婆臨終之前拿出一封信和一個玉鐲,把它交給了暮雪,并且叮囑道:“有這兩樣?xùn)|西,那個孽子定不會為難你?!?/p>
辦完婆婆的喪事以后,暮雪也感到身體不適,后來郎中一把脈,發(fā)現(xiàn)她有喜了。
暮雪考慮再三,決定還是先把孩子打掉,去處理好眼下的事情。
劉氏給陳子楚的書信交代很明白,她已經(jīng)認(rèn)暮雪做女兒,讓陳子楚休了暮雪,成全她石頭,而且不能為難他們。
“單憑一封信,我怎會相信你?”陳子楚嗤笑一聲說道。
“這個你總認(rèn)得吧!”暮雪說完,遞給了他一個小木盒。
陳子楚打開木盒一看,里面的翡翠玉鐲,正是母親劉氏的。
“這玉鐲傳女不傳男,是陳家嫁女的規(guī)定,娘都把玉鐲給了我,你還不信嗎?”暮雪說道。陳子楚頓時(shí)無話可說。
此時(shí),出去抓藥的下人已經(jīng)回來,陳子楚只能吩咐丫鬟去熬藥。暮雪喝下藥不久,那死胎便排了下來,疼的她出了一身冷汗。
幾日之后,陳子楚奏明皇上,說暮雪要與他合離,皇上也是一個明君,同意他們夫妻二人合離。
暮雪背著包袱走出狀元府,石頭和劉老板早已在外等候,將暮雪接回了悅來客棧,劉老板又為女兒補(bǔ)辦了一個隆重的婚禮。
后來,夫妻二人在城中開了一家小飯館,由于他們心地善良,而且經(jīng)營有方,小飯館兒的生意異?;鸨?,最令人高興的是,暮雪的身體經(jīng)過調(diào)養(yǎng),又一次懷孕在身。
冬天很快來臨了,這一天傍晚時(shí)分,店里進(jìn)來了一個瑟瑟發(fā)抖的乞丐,暮雪趕緊盛了一碗熱湯給他,乞丐連聲道謝,接過湯大口喝了下去。
就在乞丐一抬頭的瞬間,暮雪不禁“啊”了一聲,乞丐也頓時(shí)愣住,仔細(xì)打量著眼前的女子。
只見她杏眼圓睜,柳眉倒立,面如桃花,一張小嘴宛若通紅的櫻桃,好一個絕色的女子。
乞丐只覺得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尤其是那雙眼睛,好像在哪里見過。
“暮雪,你在干什么呢?”石頭邊說邊從廚房走過來。
那乞丐一聽,眼中竟然露出驚異的神色,結(jié)結(jié)巴巴地說道:“你……你是暮雪?你的臉……”
“沒錯,我是暮雪,前些日子碰到一個江湖老郎中,他治好了我的臉?!蹦貉┢届o地說道。
“陳子楚,怎會是你?你怎么變成了這個狼狽樣子?”石頭問道。
此時(shí)的陳子楚像瘋了一般,哈哈大笑著沖出了飯館兒,消失在了寒冬的夜色中。
原來,一個月前皇上接到密報(bào),說有人走私鹽巴,通過調(diào)查得知,此人正是茶莊的吳老板,倚仗自己姐姐是太子的奶媽,到處打通關(guān)系,借此謀取私利,這事兒陳子楚也參與其中。
皇上聞聽大怒,直接罷了陳子楚的官職,將家產(chǎn)全部沒收,把他貶為庶民,陳子楚無處容身,只能淪落為乞丐。
幾日之后,京城的大街上出現(xiàn)了一個瘋乞丐,最終整日不停地嘮叨著:“大膽狗奴才,見了本官還不下跪……”
不久后,在一個風(fēng)雪交加的夜晚,瘋乞丐凍死在了京城的街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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