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靈魂多一些時間,多一點空間
《金縷曲》
疏影臨書卷。帶霜華、高高下下,粉脂都遣。別是幽情嫌嫵媚,紅燭啼痕休泫(xuàn)。趁皓月、光浮冰繭。恰與花神供寫照,任潑來、淡墨無深淺。持素障,夜中展。
殘釭掩過看逾顯。相對處、芙蓉玉綻,鶴翎銀扁。但得白衣時慰藉,一任浮云蒼犬。塵土隔、軟紅偷免。簾幕西風人不寐,恁清光、肯惜鹴(shuāng)裘典。休便把,落英剪。
康熙十年的秋水軒唱和是中國詞壇上的一件盛事。柳州派的詞人曹爾堪填寫了一首《賀新涼》,也就是《金縷曲》,一時間引得眾多社會名流以同樣的韻腳紛紛唱和,他們中有前明遺老,有當朝新貴,有的仕途坎坷,有的春風得意。反應(yīng)出清初文人在當時的社會背景下的不同的心態(tài)。后來詞人周在浚把這次唱和的詩詞編撰成了《秋水軒唱和詞》,共收錄了二十六位詞人的一百七十六首詞,其中就包括了容若的這首《金縷曲》。
桌面上梅花疏朗的影子疊落在翻開的書卷上。窗外,梅花凝著霜華,錯落有致,高高低低,雖看不出一點的粉色,卻別有一種幽情和嫵媚。屋內(nèi)紅燭燃燒的淚痕不斷滴落,窗外,照在梅花上的月光就如同潔白的蠶繭紙。此番情景仿佛是花神潑墨,畫的是一幅淡墨寫意,幽冷絕艷,出神入化,在夜間鋪陳開來。
燭光將熄,再看那梅影卻更加清晰動人。似玉芙蓉般綻放的梅花,像是掛滿了銀白色的花瓣,霎時撫慰了窗前人的心境,任他蒼狗白云,任他塵世滄桑變化,任他喧囂繁華,人群中那個白衣人如風姿綽約,高潔清麗的梅花般纖塵不染。西風吹來,簾幕舞動,我容若立在窗前不能成眠,為了這樣的清輝舍得典當鹔鹴裘來換取梅花常開,情投意合的人常伴。
這次的唱和讓十七歲的容若在文壇嶄露頭角露,也因此結(jié)識了不少的文壇名流。
《浣溪沙》
出郭尋春春已闌(陳維崧),
東風吹面不成寒(秦松齡),
青村幾曲到西山(嚴繩孫)。
并馬未須愁路遠(姜宸英),
看花且莫放杯閑(朱彝尊),
人生別易會常難(納蘭成德)。
容若一生中給他溫暖和慰藉的人,除了父母愛妻就是一幫志同道合的朋友了,與知交好友對飲吟詩作賦是他想要的人生。
康熙十七年正月,康熙帝下詔開博學鴻儒科,希望選拔才華出眾之士。一時間,天下名仕匯聚京師。
十八年春容若的朋友們也都來了,朱彝尊,嚴繩孫,陳維崧,姜宸英,秦松齡。好友的重聚讓剛剛喪妻的容若心情明朗了許多。
“天朗氣清,惠風和暢“。這次是容若邀請,朋友們聚會在淥水亭,把酒言歡,吟詩賦詞,“群賢畢至,少長咸集……引以為流觴曲水,列坐其次。雖無絲竹管弦之盛,一觴一詠,亦足以暢敘幽情?!?/p>
唐玄宗年間,李白也曾與堂弟們春夜宴飲賦詩, 后作《春夜宴從弟桃花園序》,“夫天地者,萬物之逆旅也。光陰著,百代之過客也。而浮生若夢,為歡幾何?古人秉燭夜游……”
淥水亭里,詩意盎然,揮毫潑墨,興之所至一干人玩起了飲酒刻燭為詩的游戲,不求鋪張學海,炫耀辭藻學識,但求抒發(fā)真性情。此后,容若也撰寫了《淥水亭宴集詩序》:
“王將軍蘭亭修禊(xì),悲陳跡于俯仰,今古同情。李供奉瓊宴坐花,慨過客之光陰,后先一轍……芝蘭滿座,客盡凌云,竹葉飛觴,才皆夢雨。當為刻燭,請各賦詩,寧拘五字七言,不論長篇短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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