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1日還30℃的天,到了11月11日,卻降到了0℃。
一周從夏到冬,這是北方獨有的刺激。
恰在這中間,出了一趟差。雙十一這天,從穿著短袖,光腳穿涼鞋的南國,回到飄雪的鄭州。上面穿著短袖,光腳穿著鞋,出機場趕緊把能穿的衣服都穿上,狼狽不堪。凍得摳摳索索走在路上,想起小時候?qū)W的課文,寒號鳥“寒風(fēng)凍死我,明天就壘窩”。
從小就害怕冬天,特別是秋冬換季。一天冷似一天,看著樹葉從綠變黃,生機漸收。一直不喜歡冬天,總覺得人是主動從春到夏,卻是被動從秋到冬。冬天有甚好嗎?路上看蘇東坡,想起他的偶像白居易。這個詩老頭,也是個能從蕭索嚴(yán)冬讀出樂子的人。
在白居易的筆下,冬天有著各種各樣的形態(tài),可以喚三兩好友圍爐而坐,喝點小酒放飛自我——“綠蟻新醅酒,紅泥小火爐。”可以在寂寂雪夜,靜聽大雪壓折竹子的聲音——“夜深知雪重,時聞?wù)壑衤?。?/p>
《早冬》
十月江南天氣好,可憐冬景似春華。
霜輕未殺萋萋草,日暖初干漠漠沙。
老柘葉黃如嫩樹,寒櫻枝白是狂花。
此時卻羨閑人醉,五馬無由入酒家。
十月的江南溫度舒適,冬天的景色像春天一樣可愛。
寒霜未凍死小草,太陽曬干了大地。老柘樹雖然葉子黃了,但仍然像初生的一樣。此情此景,讓人羨慕起閑酌之人的那份清閑,不知不覺走入酒家。無論身在何地、何種境遇,都不如好好珍惜每一個當(dāng)下。
《負(fù)冬日》
杲杲冬日出,照我屋南隅。
負(fù)暄閉目坐,和氣生肌膚。
初似飲醇醪,又如蟄者蘇。
外融百骸暢,中適一念無。
曠然忘所在,心與虛空俱。
晚年的白居易定居于東都洛陽,時常與僧道來往,逐漸開始喜歡靜謐的環(huán)境,也習(xí)慣了一個人獨處。
有一年冬天,下了很大的一場雪,地面上積雪深厚。雪后天晴,白居易在洛陽履道坊家中庭院中,背靠著椅背,瞇縫著雙眼,曬著太陽。
白居易很懂養(yǎng)生,冬天曬太陽,是補陽氣的來源。秋收冬藏,冬天的蟄藏也是養(yǎng)生的,收一收,也是為了來年春天再放。
《邯鄲冬至夜思家》
邯鄲驛里逢冬至,抱膝燈前影伴身。
想得家中夜深坐,還應(yīng)說著遠(yuǎn)行人。
唐德宗貞元二十年歲末,白居易三十三歲,任秘書省校書郎。冬至這一天,朝廷要放假,民間也很熱鬧,穿新衣,互贈飲食,互致祝賀,一派過節(jié)的景象。他當(dāng)時正宦游在外,夜宿于邯鄲驛舍中,有感而作此詩。白居易是個多情的人,相信家中的親人今天會相聚到深夜,并談?wù)撝@個遠(yuǎn)行人。
白詩通俗,他一直堅持以直率質(zhì)樸的語言,道出生活體驗。也有人說,這首詩構(gòu)思精巧別致,詩中無一“思”字,只平平敘來,卻處處含著“思”情;另外,其實是寫自己思家,卻寫的是家人想著自己。
當(dāng)然,還有那首經(jīng)典的《問劉十九》,“綠蟻新醅酒,紅泥小火爐。晚來天欲雪,能飲一杯無?”冬天的樂子,不就在冬雪之夜的一問一答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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