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jù)紅星新聞報道，憑借一首撕心裂肺的翻唱歌曲《諾言》，山東荷澤網(wǎng)紅主播郭有才帶火了已經(jīng)很久不?？靠瓦\列車的菏澤南站。
曾兩度與爆紅擦肩而過的他，這次終于輕松站在了流量的巔峰，11天漲粉1000萬。
只是隨著流量的暴增，車站前“群魔亂舞”跟風而至，導(dǎo)致菏澤南站直播停播。有人開始深挖他的過去，質(zhì)疑、非議和冷遇也接踵而來。
▲郭有才
否認團隊背后有“推手”操控
5月22日上午，山東菏澤國花博覽園，安保人員已在人群中開辟出一條通道，確保郭有才能夠順利離開舞臺。
舞臺上，郭有才與觀眾合影，揮手致謝，盡顯從容。他踏出舞臺那刻，兩側(cè)人群聚攏形成巨大漩渦，6名安保人員筑起一道“人肉屏障”，護送郭有才擠上了一旁的白色商務(wù)車。
▲5月22日，菏澤國花博覽園直播現(xiàn)場
車門關(guān)閉，不甘心的主播緊跟著商務(wù)車小跑了一段，三角支架舉過頭頂，直到手機畫面里的車輛駛出博覽園，消失在馬路盡頭。
直播地點從菏澤南站“轉(zhuǎn)戰(zhàn)”國花博覽園后，郭有才的每日行程十分緊湊。
早晨7點，郭有才起床打扮，9點抵達國花博覽園，調(diào)試設(shè)備，與來自天南海北的粉絲合影。中午1點下播回家練新歌，下午去燒烤攤忙至深夜歸家。和團隊工作人員商量第二天的行程安排后，睡覺時間常常晚于凌晨1點。
▲結(jié)束演唱的郭有才
走紅后，郭有才深切感受到自己的一言一行被置于放大鏡下，他不得不更加謹慎地面對公眾。在接受記者采訪時，郭有才言辭斟酌，選擇性地回避了一些敏感話題：他沒有分享13歲輟學的經(jīng)歷，因為擔心給未成年人帶來不良示范；也不愿提及自帶悲情色彩的賬號“樹哥”，認為這帶有一定的負能量。
當被記者問及背后團隊如何運作時，為確?；卮饻蚀_，郭有才一旁的助理迅速整理思路：“這次的爆火非常突然，我們請了各個領(lǐng)域的朋友來到現(xiàn)場幫忙。”郭有才略微遲疑后，復(fù)述了類似回答。
工作人員向紅星新聞記者解釋，郭有才的團隊成員來自全國各地，每個人原本有各自不同的工作，因緊急需求集結(jié)成了一個團隊。但該工作人員否認了團隊背后有“推手”的操控，強調(diào)他們是出于“幫助郭有才度過爆火這段時期”，為此從常規(guī)設(shè)備、控場人員到外部對接等方面，都調(diào)配了專業(yè)人員支持。
上述人員表示，不僅僅是郭有才受到關(guān)注時需要這樣的支持，任何一個人走紅后，都需要相應(yīng)的配套資源來應(yīng)對。其打了個比方：“就像你需要給100個人做飯，那你就得準備100個人的食材?！?/p>
工作人員的朋友圈記錄了郭有才被流量擊中的經(jīng)過：5月8日，直播間觀看人數(shù)穩(wěn)定在10萬+；5月9日，直播間點贊過千萬；5月15日，粉絲增至450萬；5月17日，4400萬人觀看過直播間；5月19日，粉絲破1000萬。
▲郭有才的賬號“漲粉里程碑”
而據(jù)新抖數(shù)據(jù)顯示，郭有才的賬號在今年1月時只有1萬粉絲，粉絲量驟然增長始于5月1日，當天突破了10萬，10日后破百萬。驚人的吸粉速度讓郭有才近期備受矚目。
有傳聞稱郭有才已經(jīng)被簽約，且日收入過百萬，但郭有才本人表示，他目前并未與任何公司簽約，也不希望過多談?wù)撌杖?，“可能會擾亂大家的心態(tài)。這些并不是我真正在意的，也不是我追求的目標。因為我知道，財富越多，帶來的壓力也越大?！惫胁耪f。
強調(diào)“本職工作”仍是開燒烤店
在大眾口中，郭有才一度成了“草根逆襲的典范”。
就像曾被流量選中的“拉面哥”“大衣哥”，小人物的勵志經(jīng)歷被網(wǎng)民們拼湊出了多種視角：郭有才10歲喪母，在親戚家長大，過早步入社會，邊烤腰子邊自學唱歌，以及與女友蘇暢的同甘共苦。
但“郭有才效應(yīng)”引發(fā)的“群魔亂舞”，也讓外界風評出現(xiàn)急劇反差，一些人開始深挖他的過去。
2017年，郭有才開始接觸短視頻，曾“火過兩回”。郭父記得，其中一次是連線一個大網(wǎng)紅唱歌，那天漲了18萬粉絲。菏澤本地人都認識他了，走在路上都能聽到路人說“去看郭有才”。郭父回憶，兒子自小喜歡在家唱粵語歌，為學粵語謄抄歌詞本，每天練一兩個小時。
郭父一直對郭有才輟學心生遺憾。后來送他去學修車，也是擔心他學壞，希望他能掌握一門手藝，以后能養(yǎng)活自己。郭父認為，妻子車禍去世后兒子學習成績下降，或許是導(dǎo)致他輟學的主要原因?！澳菚r候家里窮，我每天在外面就掙幾十塊錢，沒時間看著他?！焙髞砉胁啪腿ト碳易×耍八坦诖?。”
近幾個月，郭父白天去園林上班，空了去燒烤店幫忙。一天下雨，郭父去幫郭有才搭了一個棚布，并叮囑他，哪怕來一個顧客，只點一串，也要熱心招待人家。哪怕郭有才現(xiàn)在火了，郭父說，自己也不求兒子大富大貴，“網(wǎng)友們關(guān)注他，賞他一碗飯吃就行了。”
郭莊社區(qū)一名干部向紅星新聞記者介紹，郭有才確為農(nóng)民出身，小時候家里是低保戶，2016年郭莊拆遷后，才搬進了附近的小區(qū)。
該干部表示，郭有才早幾年就在直播唱歌，一開始唱得不好，直播地點包括菏澤高鐵站、牡丹園、商場，“以前去哪都叫人攆（趕）出來，不叫他唱，嫌他亂（鬧騰）……到南站的第一天還沒火，第二天看的人就多了，人人都說唱的《諾言》好聽?！?/p>
或許是相似的過往，提及南站蹭流量的“網(wǎng)絡(luò)乞丐”，郭有才說，那些直播確實意在追求流量增長，以此謀生。但他也表示，不提升直播內(nèi)容質(zhì)量，僅僅追求吸引眼球，依賴流量難以為繼。
郭有才強調(diào)，自己的“本職工作”是開燒烤店，唱歌是他的夢想，“我要兩者兼顧，并不是說要通過網(wǎng)絡(luò)謀生，然后放棄燒烤店?！?/p>
與他沾邊的都貼上了“郭有才”標簽
郭有才燒烤店搬走的第二天，房東王姨花錢打印了兩條橫幅。
一條掛在燒烤店門頭，指路前來打卡的游客，新店已向西喬遷300米；一條掛在了自家洗車棚，寫著“郭有才房東祝郭有才一路長紅，郭忠道烤腰子喬遷順利”。兩條橫幅幾乎連成一條線，在綠色廠棚房的映襯下格外搶眼。
▲郭有才原燒烤店
“跟著定位來問的人太多了，我們就做條橫幅嘛，希望他長紅?！?月9日那天郭有才一夜爆火，王姨洗車棚門口的大馬路兩側(cè)停滿了車，有人排隊2小時就為吃上一口烤腰子，有人架著設(shè)備舉著燈光直播到晚上11點燒烤店關(guān)門?；鸨?天后，燒烤店搬遷，郭有才再也沒回來過。
在郭有才還是烤串攤販的時候，王姨就吃過他的烤串，只是“被城管遇到了要攆跑”。今年春節(jié)過后，郭有才租下此處的臨街板房，租金5000元一年，和4個人合伙開了燒烤店。3月開始忙活，5月初正式營業(yè)，每天中午12點準備食材，晚上6點郭有才開始燒烤。
郭有才的燒烤店新址位于一條小吃街內(nèi)。5月23日，烤魷魚的大叔告訴紅星新聞記者，剛來時一天能賣好幾百，后來燒烤店宣布再次“籌備新址”后，人氣少了大半。
▲郭有才燒烤店新址
最初讓郭有才聲名鵲起的直播地點——菏澤南站，也新添了一塊標牌：“這里是南站大叔讓郭有才直播的地方”。親戚們的短視頻賬號也添加上“郭有才”作為后綴，并開啟了直播。
這些敏銳的網(wǎng)絡(luò)嗅覺，或許離不開菏澤對電商業(yè)的扶持。
據(jù)媒體報道，《菏澤市直播電商發(fā)展行動方案（2020-2022年）》提出，鼓勵各縣區(qū)出臺支持直播電商發(fā)展的政策文件，打造“直播網(wǎng)紅打卡基地”。據(jù)官方統(tǒng)計，2023年，山東全省共認定直播電商企業(yè)107家，菏澤市28家電商企業(yè)入選。
算法精準推送下的“小鎮(zhèn)中老年”
2001年退出客運舞臺的菏澤南站，因郭有才在短短10日內(nèi)被巨大的流量所席卷，又在一夜之間沉寂。
▲禁止直播的菏澤南站恢復(fù)冷清
5月20日，菏澤南站發(fā)布公告，因中高考等考試集中，2024年5-7月份菏澤南站將不再舉辦各類文娛活動。盡管如此，仍有慕名跑來南站打卡的游客。
40歲的王琦從長春回新疆老家，順路來到菏澤南站門口拍了張照片，發(fā)了朋友圈。除了滄桑的歌聲吸引他，王綺認為，郭有才爆火，也與抖音的精準推送有關(guān)，“我就喜歡看唱歌，這幾天打開抖音全是郭有才?！?/p>
方正證券報告稱，抖音從2017下半年就開始弱化人工運營，強化算法，采取“中心化”流量分發(fā)模式；其短視頻初始流量池中，只有10%是關(guān)注的粉絲，其余90%都是標簽用戶，即平臺認為“可能喜歡該短視頻”的人。
新抖數(shù)據(jù)顯示，郭有才的直播觀眾特征為男性粉絲占比54.31%，三四十歲者居多，受眾定位中還有一個關(guān)鍵詞——“小鎮(zhèn)中老年”。
5月25日上午，博覽園在34℃高溫炙烤下，后排觀眾紛紛搬來椅子登高望遠，穿著短袖的王承恩雙臂通紅，他在人群中奮力擠了1個小時，換來了在舞臺前與郭有才合影的機會。
快到退休年齡的陳平，終于親眼目睹了郭有才直播。從重慶趕來的他說，自己算不上郭有才的粉絲，也不開直播，“我純粹來旅游、來玩的，直播還有免費的水和餅，蠻好的?！?/p>
“我喜歡鞏俐，但我能這么近看到她嗎？那我還不如見見郭有才，你說對不對？”換了個角度，陳平有點感慨，“中年男人都比較懷舊，那個年代我們沒有經(jīng)濟條件追星，如今正好在你周圍有個網(wǎng)紅，你能看到，就圓了你的一個追星夢?！?/p>
來源 | 紅星新聞
編審 | 鄭宗敏 崔騫尹（實習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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