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略任務(wù)完成的第九年,我想回家了。
車禍來到這的第六年,我迎娶季婉為王妃,恩愛纏綿。
第七年,我幼時流落民間的皇兄被找回來,我的王妃失魂落魄,從日夜思念變成了日夜出府。
第八年,父皇將我的兵權(quán)交給皇兄,將我這幾年的功勞全都安在他頭上,立皇兄為太子。
第九年,我的王妃為了皇兄污蔑我糟了良家女,害怕我奪走皇兄的一切,親自為我倒了杯毒酒。
消失已久的系統(tǒng)卻忽然出現(xiàn)。
他告訴我,只要肉身死亡,我就可重獲新生。
于是,我笑著喝下了娘子遞來的毒酒。
死,還不簡單嗎?
可是,有些人要和我一起死,才算公平。
中秋團圓夜,我獨自一人在書房枯坐到天亮。
直到蠟燭熄滅,天邊破曉。
我才仿佛回過神一般。
坐了一夜,腿有些麻。
以至于我站起來的時候一個不穩(wěn),碰倒了茶杯。
在外的心腹侍衛(wèi)聽到動靜之后急忙推門進來。
重新扶我坐下,替我斟茶。
他抿了抿唇,許久才開口。
王妃今早派人傳信,說早膳就不回王府用了。 我勾唇嘲諷一笑,說了句知道了。
我就知道,又是他。
我的娘子正在陪著別的男人。
而我卻只能心甘情愿地等著。
多諷刺啊。
我看著手里那杯清茶,腦袋里不斷想著昨夜朦朧間聽到的一句話。
只要這具肉身死了,在原來的世界,你就可以重獲新生。 聽到這句話的時候,我瞬間清醒。
我知道,這是系統(tǒng)的聲音。
可我再次追問的時候,卻沒了回應(yīng)。
我不敢確定這到底是系統(tǒng)忽然出現(xiàn),還是我的臆想。
但,我想回家了。
九年前,我在原本的世界出了車禍,成了植物人。
可我再次醒來,卻成了這個世界的永安王蕭桁。
系統(tǒng)說,只要我順利完成劇情,我就可以回家。
于是九年間,我順著系統(tǒng)給的任務(wù)找到了女主。
呵護她,愛她。
情到深處時,她也曾捧著我的臉說。
得你一人,三生有幸。 以至于我早就忘記了,我不是男主。
和女主認識的第六年,我八抬大轎迎她入府。
和女主認識的第七年,男主回來了,她開始時常失神。
和女主認識的第八年,我這里仿佛成了客棧。
而今年,是第九年。
女主,也就是我的娘子,已經(jīng)開始徹夜不歸。
我也曾鬧過、恨過。
可無濟于事。
即使我拋棄一個做王爺?shù)淖饑?,親自去求她和我回家。
她也只會說。
我這一生,若沒有蕭鈺,將再無意義。 蕭鈺,是我同父異母的兄長。
他的生母是先皇后,李梅。
是我父皇早逝的娘子,曾陪他熬過奪嫡之爭。
而蕭鈺是李皇后留給我父皇的唯一遺物。
只可惜從幼年起就被反賊搶走,流落民間。
等他回來的時候,我已經(jīng)和娘子季婉成婚。
季婉第一次看見蕭鈺的時候,就紅了眼眶。
她說,只此一眼,她便能看出來。
那是她幼年時最喜愛的哥哥。
而我這個夫君,卻被拋在一旁,看著他們親昵、回憶。
沒有我想象之中的介紹,更沒有一句和我有關(guān)。
直到日落西沉,季婉才想起我這個夫君。
可她似乎是一點都不想讓人知道我們的過往。
對著我干巴巴地說了一句。
那是永安王,我們?nèi)ツ曜裱抑虚L輩的意愿成了婚。 一句話說得平平淡淡,仿佛嫁給我只是家里人的決定。
仿佛,她從未愛過我。
蕭鈺挑釁地對我笑笑,又裝作謙遜的樣子,對我行禮。
季婉慌張地攔下他,轉(zhuǎn)頭對我怒目而視。
你的身份比他要尊貴得多,過些日子父皇就會冊封你的,怎可向他行禮。 很不巧,我的生母是繼后。
我的外祖家是當(dāng)朝宰相。
為了籠絡(luò)朝臣,穩(wěn)固地位。
我的母妃從此被禁錮在了四方的天地里。
而我的父皇,什么都給,唯獨不肯給愛。
對我,亦是如此。
太子之位空懸多年,可我早就知道人選。
母妃也曾聲嘶力竭地和父皇抗爭過。
質(zhì)問儲君之位為何不能是我這個嫡出的長子。
可卻被父皇推倒在地。
他說這輩子他的江山只能留給他和李皇后的孩子。
最后是我頂著流言蜚語進宮,勸母后放棄。
又派人向外傳開我生性散漫,不適合管理社稷朝堂的言論。
那是我父皇第一次夸我,是為了別人。
可他知道,從小最恪守規(guī)矩、勤奮努力的兒子,一直是我。
當(dāng)時季婉抱著我哭得泣不成聲。
她說,我所受到的不重視,她都會用愛的形式補給我。
但貌似每個人都有苦衷,都有勢必要守護的人。
可偏偏我愛的人,想守護的人都不是我。
蕭鈺回來的第一晚,季婉徹夜難眠。
礙于世俗規(guī)矩,她不能和她最敬重的‘哥哥’徹夜長談。
想必是十分難過的。
可當(dāng)時,我仍以為她愛我。
于是我在他們聊得熱切的時候,出言打斷。
天色已晚,我就帶著夫人先回府了,改日再來恭賀兄長立府之喜。 聽到那句夫人,蕭鈺神色一僵。
后退一步和季婉拉開距離,說了句抱歉。
臨別時,季婉依依不舍地和蕭鈺告別,那眼神似乎都能拉絲。
回去的馬車上,季婉難掩憤怒。
第一次對我惡語相向。
你母妃搶了李皇后的位置,你現(xiàn)在難道也要搶走蕭鈺的東西嗎? 我不由得苦笑。
我搶走了什么呢?
難道我連自己的娘子也要拱手相讓嗎?
反應(yīng)過來后,季婉又絮絮叨叨和我道歉。
但絕大多數(shù)都是在說蕭鈺這些年的不易。
可我早已什么都聽不進去,腦子里忽然出現(xiàn)了被自己擱置已久的念頭。
我想回家了。
可是早在娶了季婉的那天,我就拒絕了系統(tǒng)讓我脫離世界的邀請。
我想,也有人愿意愛我了。
但,一切都是假象罷了。
那晚,季婉的心并不在我這里。
天蒙蒙亮的時候,我們都沒有睡。
卻都執(zhí)拗地不肯說話。
直到蕭鈺的貼身侍衛(wèi)不顧禮數(shù)敲響了門,才算是打破僵局。
平日里最注重儀態(tài)的季婉僅僅披上了外衣就沖出了房門。
只因為蕭鈺的貼身侍衛(wèi)說了句。
公子徹夜難眠,已經(jīng)獨飲一夜了。 我想起身去攔,卻發(fā)現(xiàn)雙腿好像灌了鉛,寸步難行。
于是我親眼看著我的娘子奔赴另一個男人。
直到天色大亮,我的暗衛(wèi)來報。
說他們二人親昵地靠在一起,回憶過往。
情意正濃的時候,二人的唇幾乎貼在一起。
我阻止了暗衛(wèi)下面的話。
不是不想知道,而是我不敢聽下去。
昨夜,這些往事一直在我腦海里循環(huán)。
直到我聽見了那句話,才重新燃起希望。
也許這次,我真的可以回家了。
一直到傍晚,季婉才回府。
我并沒有同往日一樣派人去催她,更是沒有等她一起用膳。
等她回來時,我剛用過晚膳,坐在花廳里喝茶。
季婉看到我面色一僵,不自在地解釋。
明日便是阿鈺哥哥的冊封禮,他難免緊張,我便多陪了他一會。 我點點頭,表示知道了。
可是季婉卻不依不饒了。
見我沒有吃醋,反而比我的質(zhì)問更讓她難受。
可我只專心地看著手中的書簡,偶爾喝上一口茶。
對她的怒火視若無睹。
不多時,我就聽到了季婉氣憤但充滿挑釁的聲音。
明日的冊封禮,阿鈺哥哥和我都希望你能準時到場。 我抬頭,直視她。
淡淡回了句知道了。
你今日怎么如此大方,換作從前,你怕不是要鬧好久。 我放下書簡,意味不明地看著她頭上那支我從未見過的步搖。
無論我做什么,都無法改變,為何還要做呢。即是他緊張,你便去陪他好了。 季婉面色不好地開口。
問我是不是在趕她走。
我笑著回了句怎么會,轉(zhuǎn)身出了花廳。
臨走時幽幽補了句。
步搖不錯。 還真是可笑,明明嘴上說著兄妹之情。
卻送上了定情的步搖。
據(jù)我所知,季婉最近也在繡貼身的荷包。
這自是不可能給我的。
還真是郎有情、妾有意。
若不是頭頂青青草原的是我,還真是要被他們感動了。
季婉聽了這話仿佛篤定了我是在吃醋。
為了安撫我,第二天特意戴了我送她的頭面。
可是,這有什么用呢。
就連哄小孩,都不該用這么低劣的手段吧。
進皇宮后,馬車禁行。
我和季婉下車前往舉辦宴會的春秋殿。
途中,正好碰見了穿著金黃朝服的蕭鈺。
不得不說,男主和女主就是擁有先天的優(yōu)勢。
光是看一眼,就會讓人看出造物主的偏心。
蕭鈺還未發(fā)話,季婉就用胳膊捅了我一下,示意我行禮。
可我只是站著,等到蕭鈺走到我面前后,才點頭示意。
阿鈺哥哥,蕭桁他沒規(guī)矩,你別和他一般見識。 蕭鈺慘淡地笑了一下,說了句無妨。
要是不知情的人看見,不知道又要腦補出什么戲份了。
季婉和蕭鈺站在一起,似乎都在等著我行禮。
就仿佛,他們才是一對。
一直等到圍觀的宮人越來越多,我才朗聲開口。
父皇圣旨未下,我和皇兄同為王爺,按照規(guī)矩自是不用行跪拜禮的。 我看向季婉,問了句。
你說是嗎?王妃。 季婉難堪地看向四周,不情愿地走向我。
悻悻一笑,回了句是她說錯了話。
我點點頭,大步向前走。
而季婉則是低著頭跟在我身后。
從前,我?guī)еF(xiàn)代人的思想,想盡可能讓季婉得到偏愛。
于是出門在外,我們都是同行。
萬事,我也以她為先。
可是如今,我不想顧念這些瑣事了。
春秋殿上,所有人都落座后,我的父皇才姍姍來遲。
高臺之上,我母妃和他一起落座。
看似帝后和睦,只有我知道。
他們從未同心。
這次宴會,也算作是封賞宴。
我手下的將士,前陣子以一敵百,擊退了妄圖進犯的蠻夷大軍。
今日才凱旋回朝。
按理來說,我應(yīng)當(dāng)同他們一起接受封賞。
可是早在大軍還朝的那一天,我的父皇難得召見我。
天子的御書房內(nèi),只有我一人跪著。
季婉和蕭鈺站在旁邊,像是一對璧人。
我的父皇則是面色凝重地看向我,一句話就抹去了我的一切。
阿鈺即將冊封太子,無功勛加身恐會引起百姓爭議,待封賞宴時,便說這支軍隊一直歸在阿鈺名下。朕希望你能配合。 父皇說得十分客氣,但沒有絲毫拒絕的余地。
看似句句都在問詢我的意見,可卻是早就做好了一切安排。
叫我過來,不過是通知罷了。
苦澀漫上心頭,我終是忍不住開口問了句。
可是這些將士是兒臣出生入死從戰(zhàn)場上帶回來的,直接給了皇兄,是否不太妥當(dāng)。 原本氣氛還算是和諧的御書房忽然變得充滿壓迫感。
我跪伏在地,便能感受到好幾道不贊同的目光。
我知道,其中一個,來自我的娘子。
你是在,忤逆朕嗎? 我還未說話,就聽見季婉柔聲說道。
就算沒有蕭桁,這支軍隊也該為朝廷效力。 如果阿鈺哥哥早些被認回,他們也一定會選擇歸在他麾下而非蕭桁。還請父皇將這支軍隊分給阿鈺哥哥。 季婉看向我,眼中情緒復(fù)雜。
蕭桁,這些本來就該是阿鈺哥哥的,你不應(yīng)該這么自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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