凈土或問 問4（今譯）

問曰：凈土攝機，誠乎其廣矣。愚不敢復議矣。然亦嘗聞有唯心凈土，本性彌陀之說。愚竊喜之。及觀凈土經(jīng)論，所謂凈土者，十萬億土外之極樂也。所謂彌陀者，極樂國中之教主也。是則彼我條然，遠在唯心本性之外矣。果何謂耶？

答曰：汝言局矣。不識汝心之廣大而明妙者矣。楞嚴云：色身外洎山河虛空大地，咸是妙明真心中物。又云：諸法所生，唯心所現(xiàn)。安有佛土而不在吾心者哉。當知凈土唯心，心外無土。如大海之現(xiàn)群漚，無一漚能外海也。唯心凈土，土外無心。猶眾塵之依大地，無一塵不名地也。又當知先圣有云：唯此一心，具四種土。一曰凡圣同居，二曰方便有余，三曰實報無障礙，四曰常寂光也。一凡圣同居土者，自分二類。初曰同居穢。次曰同居凈。初同居穢土者，娑婆之類是也。居其中者，有凡有圣。而凡圣各二。凡居二者。一惡眾生，即四趣也。二善眾生，即人天也。圣居二者。一實圣，即四果辟支，通教七地，別十住，圓十信后心。通惑雖盡，報身猶在，皆名實也。二權(quán)圣，謂方便實報寂光土中法身菩薩及妙覺佛，為利有緣，應生同居，皆是權(quán)也。是等與凡共住，故云凡圣同居。四趣共住，故云穢土也。次同居凈土者。且如極樂國，雖果報殊勝，非余可比。然亦凡圣同居。何以故？雖無四趣，而有人天。以生彼土者，未必悉是得道之人。如經(jīng)云：犯重罪者，臨終懺悔念佛，即得往生，故知雖具惑染，亦得居也。圣居權(quán)實，類前可知。但以無四惡趣，故名為凈?；蛟唬壕呙魍料啵瑥投嗖煌?。如無動界，雖是凈土，猶有男女及須彌等。凈土既其不同，穢土亦應不等也。二方便有余土者。二乘，三種菩薩，證方便道者之所居也。何則？若修二觀，斷通惑，盡塵沙，別惑無明未斷。舍分段身而生界外，受法性身，即有變易。所居之土，名有余者，無明未斷也。名方便者，方便行人之所居也。故釋論云：出三界外有凈土，聲聞辟支佛出生其中。受法性身，非分段生也。三實報無障礙土者。無有二乘，純諸法身菩薩所居。破無明，顯法性，得真實果。而無明未盡，潤無漏業(yè)，受法性報身。亦名果報國。仁王經(jīng)云：三賢十圣住果報是也。以觀實相，發(fā)真無漏，所得果報，故名為實。修因無定，色心無礙，故名實報無障礙土。華嚴明因陀羅網(wǎng)世界是也。四常寂光土者。妙覺極智所照如如法界之理，名之為國。亦名法性土。但真如佛性，非身非土，而說身土。離身無土，離土無身。名身土者，一法二義。普賢觀，毗盧遮那住處，名常寂光。前二土是應，即應佛所居。第三亦應亦報，即報佛所居。第四但是真凈。非應非報，法身所居。又云：常即法身，寂即解脫，光即般若。如世伊三點，不縱橫并別，名秘密藏。諸佛如來所游居處，真常究竟，極為凈土。由是觀之，所謂十方微塵國土者，唯吾心中之土也。三世恒沙諸佛者，唯吾心中之佛也。知此，則知無一土不依吾心而建立。無一佛不由吾性而發(fā)現(xiàn)。然則十萬億外之極樂，獨非唯心之凈土乎。極樂國中之教主，獨非本性之彌陀乎。又當知唯此一心，具含十界。身土融通，重重無礙。又當知心佛眾生，三無差別。生佛互現(xiàn)，念念交參。所以云：諸佛心內(nèi)眾生，塵塵極樂。眾生心中諸佛，念念彌陀。又云：十方凈穢，卷懷同在于剎那。一念色心，羅列遍收于法界。并天真本具，非緣起新成。一念既然，一塵亦爾。故能一一塵中一切剎，一一心中一切心。一一心塵復互周，重重無盡無障礙。一時頓現(xiàn)非隱顯，一切圓成非勝劣。若神珠之頓含眾寶，猶帝網(wǎng)之交映千光。我心既然，生佛體等。如此，則方了遷神億剎，實生乎自己心中。孕質(zhì)九蓮，豈逃乎剎那際內(nèi)。又云：極樂遍在一切處，舉一而全收也。如帝釋殿上，千珠寶網(wǎng)。千珠光影咸入一珠。一珠光影遍入千珠。雖珠珠互遍，此珠不可為彼，彼珠不可為此。參而不雜，離而不分。一一遍彰，亦無所在。極樂凈土，即千珠之一。十萬億國，亦各千珠之一。至若三乘人天，下至地獄餓鬼畜生修羅，一一無非千珠之一。阿彌陀佛，亦千珠直示一珠。見一佛，即見十方諸佛，亦見十方九界眾生。微塵剎海，十世古今。一印頓圓，無余法矣。如上所引，皆佛祖圣賢遞相發(fā)揚之明訓也。知此，則知諸剎諸塵，塵塵皆唯心之極樂也。一塵一佛，佛佛皆本性之彌陀也。復何疑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