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軾《蝶戀花--密州上元》

　●蝶戀花·密州上元　　

蘇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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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燈火錢塘三五夜，明月如霜，照見人如畫。

　帳底吹笙香吐麝，更無一點塵隨馬。

　寂寞山城人老也！

　　擊鼓吹簫，卻入農(nóng)桑社?！　』鹄錈粝∷断?，昏昏雪意云垂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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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派显杭凑率迦赵?jié)，也叫上元節(jié)，因有觀燈之風(fēng)俗，亦稱“燈節(jié)”。

　　⑵錢塘：此處代指杭州城。三五夜：即每月十五日夜，此處指元宵節(jié)。

　?、恰罢找姟本洌盒稳莺贾莩窃?jié)的繁華、熱鬧景象。

　?、葞ぃ捍颂幹父毁F人家元宵節(jié)時在堂前懸掛的幃帳。香吐麝：意謂富貴人家的帳底吹出一陣陣的麝香氣。麝：即麝香，名貴的香料。

藥名。出《神農(nóng)本草經(jīng)》。又名寸香、元寸、當(dāng)門子、臭子、香臍子。為鹿科動物林麝Moschusberezovskii Flerov. 馬麝M.sifanicusPrzewalski或原麝M.moschiferusL.雄體香囊中的干燥分泌物。主產(chǎn)四川、西藏、云南、陜西、甘肅、內(nèi)蒙古等地。辛,溫。入心、脾、肝經(jīng)。開竅,活血,散結(jié),止痛。

兩歲的雄麝鹿開始分泌麝香，10歲左右為最佳分泌期，每只麝鹿可分泌50g左右。此外，麝香鼠等其他有香動物也有類似麝香分泌物。 干燥后呈顆粒狀或塊狀，有特殊的香氣，有苦味，可以制成香料，也可以入藥。是中樞神經(jīng)興奮劑，外用能鎮(zhèn)痛、消腫，也十分珍貴。

麝香有破血化淤功效，孕婦不宜食用。

麝香是不允許出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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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伞案鼰o”句：說的是江南氣清土潤，行馬無塵。唐人蘇味道《上元》詩：“暗塵隨馬去，明月逐人來。”

　?、噬匠牵捍颂幹该苤?。

　　⑺“擊鼓”句：形容密州的元宵節(jié)遠(yuǎn)沒有杭州的元宵節(jié)熱鬧，只有在農(nóng)家社稷時才有鼓簫樂曲。社：農(nóng)村節(jié)日祭祀活動。《周禮》：“凡國祈年于田祖，吹《豳雅》，擊土鼓，以樂田畯（農(nóng)神）?！?/b> 凡國中向田祖祈求豐年，就吹奏豳雅，敲擊土鼓，以使田畯快樂。從現(xiàn)存古籍來看，只有《山海經(jīng)》明確指出叔均是田祖，而關(guān)于先嗇、神農(nóng)、后土、田正被稱為田祖的說法，都是后人所加。王安石云:"田祖者，生而為田畯，死而為田祖。王維《涼州郊外游望》：“婆娑依里社，簫鼓賽田神。”傍著社樹婆娑起舞，吹簫擊鼓比賽祭田神。司水稻豐收之神

　?、獭盎杌琛本洌阂庵^密州的元宵節(jié)十分清冷，不僅沒有笙簫，連燈火也沒有，只有云垂曠野，意濃濃。垂，靠近。

杭州城的元宵夜，明月好似霜，照得人好似一幅畫。帳底吹笙，燃香的香氣好似麝香，更無一點塵土隨著馬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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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寞的密州城里人們都老了，人們沿街擊鼓吹簫而行，最后卻轉(zhuǎn)到農(nóng)桑社祭祀土地神。燈火清冷稀少霜露降下，陰暗昏沉的烏云籠罩著大地，要下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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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賞析】

　　此詞作于公元1075年（熙寧八年），時蘇軾在密州。全詞用粗筆勾勒的手法，抓住杭州、密州氣候、地理、風(fēng)俗等方面各自的特點，描繪了杭州上元和密州上元節(jié)的不同景象，流露了作者對杭州的思念和初來密州時的寂寞心情。

　　這首詞題記為“密州上元”，詞卻從錢塘的上元夜寫起。錢塘也就是杭州，蘇軾曾那里過了三個元宵節(jié)。元宵的特點，就是“燈火”。東坡用一句“燈火錢塘三五夜”，點出燈夕的盛況?！懊髟氯缢?，寫月光之白。李白曾有詩云：“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但元宵夜月正圓，燈月交輝，引來滿城男女游賞，元宵節(jié)是宋代一個很重要的節(jié)日。這一天街道上人游人如織，男子歌嘯而行，盛裝而出。難怪東坡要寫月光“照見人如畫”了。這還是街市的游人。至于富貴人家慶賞元宵，又另有一種排場。作者一句“帳底吹笙香吐麝”寫盡杭州城官宦人家過節(jié)的繁奢情景?！案鼰o一點塵隨馬”，化用蘇味道《正月十五夜》詩“暗塵隨馬去，明月逐人來”句，進(jìn)一步從動態(tài)寫游人。說“無一點塵”，更顯江南氣候之清潤?！?/b>

　　上闋描寫杭州元宵景致，作者此時是剛來密州任知州，正好遇到元宵佳節(jié)，在街上看燈，觀月時的情景和由此而產(chǎn)生的感想。詞句雖不多，卻也“有聲有色”。寫燈、寫月、寫人，聲色交錯，充分展現(xiàn)了杭州元宵節(jié)的熱鬧、繁榮景象。

　　下闋描寫密州上元?！凹拍匠侨死弦病笔且痪溥^片，使情調(diào)陡然一轉(zhuǎn)，用“寂寞”二字，將前面“錢塘三五夜”那一片熱鬧景象全部移來，為密州上元作反襯，形成鮮明的對比，寫出了密州上元的寂寞冷清。無須多著一字，便覺清冷蕭索。結(jié)句“火冷燈稀霜露下，昏昏雪意云垂野”則不但寫出了密州氣候的寒冷，而且也讓人感覺到環(huán)境的空曠蒼涼。

　　作者“曾經(jīng)滄海難為水”，見過了杭州上元的熱鬧，再來看密州上元自覺凄清。更何況他這一次由杭州調(diào)知密州，環(huán)境和條件出現(xiàn)了很大的變化，心情完全不同。首先，密州不比杭州，貧窮，勞頓又粗陋，再無江南之詩情。而更讓他感到“寂寞”，感到郁郁不樂的是這里連年蝗旱，民不聊生。作為一個愛民之官，他又怎能快樂開懷呢？這位剛到任年僅四十的“使君”不禁有“人老也”之嘆。他這上元之夜，隨意閑行，聽到簫鼓之聲，走去一看，原來是村民正舉行社祭，祈求豐年。這里農(nóng)民祈年的場面和簫鼓之聲，讓作者久久不能離去。直到夜深“火冷燈稀霜露下”，郊外彤云四垂，陰霾欲雪。“昏昏雪意云垂野”一句，表面上意象凄慘，卻是寫出了他心中的希望，有一種“瑞雪兆豐年”的喜悅之情。

　　蘇軾這首《蝶戀花》，確是“有境界”之作，寫出了對“凡耳目之所接者”的真實感受，抒發(fā)了對國計民生的憂患之情。內(nèi)容、筆墨不囿于成規(guī)，自抒胸臆，意之所到，筆亦隨之，不求工而自工。此詞運用了轉(zhuǎn)折、反襯等章法技巧，體現(xiàn)出了他當(dāng)時的境遇和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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